又过了两日正值灯会,因着小桐最近几日正在忙着帮杨子轩打理一要事,杨子轩便另叫了小厮跟随上街去竞拍那只紫金刚。
杨子轩不过是前脚才出门,后脚便有人去禀了侯夫人,她此时正歪在软榻上任有小丫头捶腿。
见得沈妈妈从门外进来,也懒得理,继续歪着半眯了眼儿打盹。
“夫人,三少爷出门了,听他小院里扫地的丫头说,是去给世子买紫金刚。”
侯夫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疑惑地问道:“好好的,那小杂种又使什么坏心肠?叫智儿莫要与他走近了。”
沈妈妈一脸为难,一时站在下边儿不吱声。
侯夫人见她不似平日里那般,遂问道:“还有何事?”
沈妈妈犹豫了半晌,方道:“听说昨儿世子去了三少爷的院子里。”
“什么?去了那混帐东西的院子里?”侯夫立刻想起自家不长进的儿子,这几日不是吵着要一只什么破鸟。
沈妈妈见她不高兴了,只得安抚道:“夫人莫气,世子不过是经了身边小人挑唆,这才去了三少爷的院子,要说,咱世子也是聪明得紧,许是他知道三少爷这些年存了些银两,这才去找他要了。”
侯夫人嘴里骂道:“这孩子真是的,回头定要说说他,咱侯府会差了他那点银子,还巴巴地去问那小杂种要。”只是高高扬起的嘴角出来了她的心情。
沈妈妈见侯夫人心情好了,又笑道:“夫人,您也不瞧瞧世子是谁生的,自是不能便宜了外人。”
侯夫人极喜欢她的话,笑道:“是这个理儿呢,整个府以后可都得指望咱智儿呢。”
“哪里只有侯府指望,就是整个宗族,还不得巴巴指望世子将来能提携他们一番。”
沈妈妈这话便是指侯府多年积下的人脉,忠义侯虽有带着杨子轩各处走到,但那也是因为他是监生,而侯府积累下的人脉,也不光是忠义侯这边,还有侯夫人娘家这一边的。
侯夫人想着自己的儿子,虽不是什么上进的,但到底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忠义侯这个侯位。
“没错,那些个穷亲戚,也不过是想三两日来打秋风,唉,提起这事儿我恨不得断了这些穷亲戚,一个个帮不上智儿不说,每年府里还要拿出十分之一的收成来打发这些人,几十年下来,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侯夫人每每想起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别人家的口袋,她便肉疼不已。
“夫人莫要想这些了,好在您的嫁妆将来也是要留给世子的,这些自然不能算是侯府的产业。”
沈妈妈拐弯抹角的提醒侯夫人。
她也是个精明的,听得沈妈妈如此隐晦地说,便笑道:“也是时候了,只是大处的都由侯爷捏着,这些年下来,我也只是落了些旁的,只不过,现在家大业大吃穿用一概都是花销,你回头叫你家那口子把侯府的产业摸个地儿,再报上来,得使些法子把那产业弄到我的嫁妆里才行。”
“夫人,不若到时就说家里开销太大,每年都要拿不少应付那些打秋风的,府里早已入不敷出了。”
沈妈妈是个忠仆,她是侯夫人陪嫁丫头,又是自小处出来的情分,侯夫人当年也为她挑了个好夫婿,加上这些年都厚待她,比起另三个陪嫁丫头,她却是活得最体面,也算是与她的心思灵敏有关。
侯夫人果然大悦,笑道:“你叫我说什么好呢!亏得这些年把你留在了身边,不似那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沈妈妈只是低头不语,当她的话是一阵风刮过,那三个陪嫁丫头明明就是侯夫人自己塞给忠义侯的,亏得她机灵,求了侯夫人许了现在的夫君。
“等那个村姑进了门,咱们就把院子最西边那处给了他,那院子虽偏了点,却是胜在比一般的西院更大些。”
最西边的院子便是位置最差的,表示在府中完全没什么地位,沈妈妈笑道:“怕是那村姑见了都要惊掉牙了,不说旁的,就咱府里的西偏院也比一般人家的正屋还要强上三分呢。”
侯夫人深以为然,又笑道:“等他把这事儿办妥了,你便着人把那处院落收拾出来,也得叫外人瞧了去,虽远了点却也胜在幽静而精致。”
她这是又想面上有光讨好名声,而又不便宜了杨子轩,左右那院子收拾好了,等杨子轩分家搬出去,那院子还是属于她儿子的。
“夫人一向仁善,到时不若叫奴婢当家的去办这差事,定会好好伺弄,也好叫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好好瞧瞧,夫人虽偏疼世子爷一些,但一向还是很关心三少爷的。”
沈妈妈忙讨好侯夫人,也好叫她家那口子弄了这肥差,好多往家里搂些银钱。
侯夫人眯起眼略想了一回,笑道:“这事儿给你当家的去伺弄最合适不过,他一向办事是个心细的,只是这事儿也不能叫他一个人兜着,回头还是要寻些穷鬼来帮衬一下。”
“夫人考虑周到,奴婢提当家的,也不过是他办事放心,也好盯着那些穷族亲不要顺手牵羊才好,那奴婢可是会心疼死,这些可都是夫人操持下省出来的,没得便宜了外人。”
侯夫人听了她的话,心中越发满意,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只道如何如何才能做得体面风光而又不叫杨子轩捞了银钱去。
且说杨子轩去了花鸟馆没成想是遇到了熟人,那花鸟馆老板的儿子原来在几年前外游时,被杨子轩所救结下一番情谊,见他想买紫金刚,二话不说,立即吩咐人去取了来,原来,人家不过是为了赚更多银子而只放风说有一只。
杨子轩也不占人家便宜,便使了银子把之一只紫金刚买了下来,也不多留便带了小厮回了自己的院子。
杨子智原还在家无聊的到处转悠,少不得又去自己的院子的耳房里欺了几次那新抢来的小丫头。
正在“吃饱喝足”之际,听得下人回禀说是杨子轩请他过去。
“知道了,本世子一会儿就过去。”杨子智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回应,那小丫头全身青紫的缩在床里头低泣。
他因猜到杨子轩定是带了紫金刚回来,心情顿时大好,也不再对那小丫头恶言相向,只是笑得很流氓。
“死娘啦,嚎甚?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又跟了本世子,往后只要哄得本世子开心,少不得给你穿金戴银。”
又细想到底是抢回来,还没有见过侯府的富贵,便又叫了自己的小厮给这新抢来的小丫头送了金银饰,绸锦衣料。
自己却是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去了杨子轩的院子,进去时正瞧见杨子轩与小桐一个提着紫金刚,一个正拿吃食在逗它玩。
“哟,弟弟,不错啊!”
杨子智见之异常喜爱,也不管这紫金刚是鹦鹉中最凶猛的,只想伸手抢过来。
杨子轩怕他受伤而生出别的事端,从而影响到他的婚事,忙伸手拦住他,又另叫了小厮给他取来皮手套,这才把鸟笼给了他。
杨子智大笑:“不愧是我的好弟弟,不错,等以后分家,大哥会给你多分上几两银子。”
杨子轩闻言冷笑不已,只等着看一场好戏了,杨子智得了这鸟儿也没有心思留在此处,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离开了。
小桐恨恨地瞪着门口道:“真是白便宜了他,不说这紫金刚值多少银钱,却是连句谢都没有。”
杨子轩的一双狐狸眼金光闪闪也不知在算计什么,后听了他咬牙切齿的话,不觉失笑说道:“好了,有甚好气的,只惟愿那鸟儿身上的东西能管用。”
小桐却嘿嘿笑道:“少爷只管放心,奴才在这府中还是有两门拐弯儿的亲戚。”
杨子轩笑道:“等爷抱得美人归时,便给你也配个小娇娘。”
小桐腆着脸道:“少爷,可否到时求求少奶奶,允了她跟前的一个丫头?”
“奇了,我道你一直没有钟意的姑娘,原来早就打小桑桑身边人的主意,你仔细她知道了要揭了你的一身皮,她可是很宝贝伺候她的那几个丫头。”
杨子轩像看稀奇物一般上下打量小桐,合着这真是春天来了,一个两个都开始思春了,咳,貌似他自己也在其中啊!
转间便过了正月,杨家老侯夫人带了丫头婆子去京外的寺庙里打蘸吃斋,只言四月底方才归来,府中少了个太岁在头上,加上侯爷也是个忙人,侯夫人越发得意了,自是趁机又萧清了府里一遍,除掉了老夫人的些许人手。
第二日,难得的天放晴了,天边刚刚染上绛紫色,早起的下人正大把呼吸这带着些凉意,夹着清新,又有点湿润的空气,院子里下人正拿了人高的大竹扫把,沙沙地扫着半潮湿的地面,一切都是那么安逸而又平静。
“啊~~~~!”
一声尖锐、刺耳、穿透人耳膜地尖细、惶恐的声音从内院的某处院子传来,顿时打破了府中的静谧,众下人们齐齐扭头看向内院某处,眼中闪动的皆是八卦、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