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酣睡的木柔桑自是不知,她恨得牙帮子痒痒的那位爷,此时正儿八经的坐在离她不远处吃着早餐。
待到日上三竿,几人才慢慢醒来,在车上就着冷开水啃了几个包子,因为没有糟心的木云一家在,两家人有说有笑也不觉得时辰过得慢,待得回转家中时已是下午了。
经过秦二婶家里,铁树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着他娘老子不停从车上御东西咧着嘴笑,今年过年能吃到不少平时难得的好东西。
秦二婶想把秦桃花抱下车,奈何她非要去木柔桑家玩,木柔桑双眸含笑觉得桃花特可爱,秦二叔本就要帮两兄妹把驴车赶回去,瞧着自家婆娘还想哄闺女下车忍不住开口,“行了,一会儿我带她回来,铁树,快帮你娘把东西都拿进去。”
秦铁树朝木槿之眨眨眼,撸起衣袖帮忙去了。
一路上经过村子里,好些户人家都看到木槿之家的驴车,村子就这么大平时一点芝麻大的事都能被人掰开分析,更何况他家还去了县城,这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打招呼,有人的眼睛不时往车里瞄,好在秦二婶老道,早早的拿了破旧床单盖起来,村人也只知他家买了不少东西,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秦二叔也是个精明的,自家得了好处也不显摆,有人问起买了什么,他也只是笑笑,人家再多问他就说帮木家兄妹买了些便宜的陈粮。
等到出了村子西头赶着驴车往上坡走时,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只有不皆事秦桃花很快乐的吃着零嘴。
秦二叔看得真摇头,再与木柔桑一比较更叹桃花的不开窍,等到了院子门口,木槿之这才下车开锁打开院门,瞧着院子里还是两人离去时的模样也就放心了,又去看了鸡和猪,唯独自家的猪昨日饿了一天,今天瞧上去无精打采见到木槿之出现,哼哼直叫唤,叫得那个凄凉、哀怨、婉转。
吓得木槿之赶紧叫木柔桑过来,“妹妹,咱家的猪是怎么了?叫得这么凶!”
木柔桑相当无语,能不凶么?见到自家主人过来表示有饭可以吃了撒!
秦二叔帮忙把驴车赶进院子,这才招呼桃花下车,“槿之,依二叔看你家的猪是饿得慌了,赶紧的弄些猪食给养上,饿得久了可得掉膘。”秦二叔一脸肉疼的看着猪蹄子都爬上猪圈栏的肥猪,这得有多饿啊!
“我这就去!”木槿之撸起衣袖准备进厨房。
木柔桑连忙拦住,“哥,我去吧,你陪二叔先坐会,我去烧些热开水给大家喝。”
秦二叔连连摆手,“柔桑你先忙,二叔刚在家里喝过了,桃花,我们先回家,你改天再来找柔桑玩。”
秦二叔不顾两兄妹的挽留,拖着秦桃花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木柔桑瞧着她的小眼神一直扒在车上好笑的摇摇头。
转过身拉着木槿之来到车边,“哥,我们先把东西御下来。”
“妹妹,你先去给猪煮些饭,哥哥一个人就行!”
给猪煮饭??木柔桑被他的调侃雷到了,“好吧,那哥哥一会儿搬这些锦缎时可得小心别碰到车板划伤料子。”
木槿之捏捏她的小鼻子,“行啦,小管家婆,哥哥保证会小心,这可是我家妹妹亲自挑选的。”
得到他的保证,木柔桑很臭屁的翘着尾巴进灶屋烧火煮猪食去了。
等待木柔桑烧好猪食,木槿之喂好猪,已经是晚饭时分,还没来得及盘点到底买了多少东西的木柔桑又一头扎进灶屋里。
木槿之在家自是舍不得累着她,也跟着洗净手进了灶屋帮忙洗菜炒菜。
“家里的猪多了,好在有意杨哥帮忙,只是这些天他不在,到是要累坏妹妹了,以后我早点起床练完功帮妹妹把猪圈扫干净,晚上等哥哥回来再去打扫一次,妹妹一个人万不可进猪圈里。”
木柔桑捂嘴直笑,可不,上次她进去帮木槿之结果被小猪用嘴拱翻在地上,也是她人小腿力不够。
“知道了,哥哥,我们赶紧把饭烧好,今天秦二叔还担心会下雪呢!”
木槿之停下要继续罗嗦的嘴,这才一心一意忙着手里的活计,待两人吃完晚饭收拾妥当,天上已经开始扬扬洒洒的飘起小雪花,一时间山尖上,树梢上,屋顶上,还有田野里到处披上一层薄薄的洁白的雪花。
木柔桑撑着小手坐在堂屋大门坎上,心里不免有些惆怅,她刚穿过来那会儿是刚开春,没想到一眨眼已过一年,想起刚来那会儿屋顶能够直透苍穹,晚上躺床上能看到美丽冻人的星星,这会儿家里虽还是泥砖房,可是推开房门便会发现不比一般富户家差。
如今的炕已成了冬日里平时活动的地方,一张两米宽的大木床摆在北边,床的最下边铺着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面再垫上两层棉被,而床单是用白兔皮拼成的,床的最里面是两床厚厚的被子,而炕上也同样是这样铺成,炕上有个小几,小几上摆放了几个盘子,一个放着鲜红润泽的大苹果,另外几个小碟都是放着瓜子,花生,还有一些蜜饯之类。
炕里烧的是木碳而非柴火,当然,这些木碳也是木柔桑在空间里加工出来的,也就木槿之不懂其价格也没放在心上。
木槿之先进房里把放在书案上的油灯点燃,这才招呼木柔桑进屋,“妹妹,晚上不要看雪太久,会灼伤眼睛!”
木槿之把她抱进屋里放在炕上,又帮她脱了鞋摸摸她的包包头,“妹妹,乖乖坐在炕上吃东西,哥哥去关院门。”
木柔桑随意的点点头,低头扒拉起自己在县城扫荡回来的战利品,看看这些锦缎,除了大部分是素锦,还有一部分是艳色的。
又翻出自己新买的首饰盒,里面都是木槿之为她挑的花啊朵儿之类,她到是很喜欢那两对银镯子,拿起来戴在手上晃晃又取下。
木槿之刚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的动作连忙阻止,“妹妹为何不戴,现在是冬天戴着也有衣袖掩去,况且大伯一家还在县城呢,妹妹何不在家戴着玩。”到底舍不得自家妹妹穿戴比别家差,家里有存粮他也想多给她置办些首饰,姑娘家家的就是要多戴这些才好看。
“哥,我这不是还想着把些艳色的锦缎扯几尺下来,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刘夫子那边家里都有什么人,除了给你先生还有师娘的布匹,还得准备谁的?”
刘秀才是个读书人,平素里最是讲究清贵,木槿之每逢过节,也就是沽两斤小酒再打点些吃食。
“妹妹,先生不一定会收吧!”木槿之有些犯愁,很明显师娘到是每次欢天喜地的把礼物收下,过节还好若是平日里送东西去,刘夫子断然是不会收的,还连带着师娘也被训斥。
木柔桑转而明白他的担忧,“哥,再怎样这可是年节里,与往日过节可不同,给先生一家扯身衣裳可是你做学生的把先生放在心上尊敬着,再说你不也说师娘娘很乐意咱送礼物么!”
木槿之想想也是,大过年的刘夫子应该不会做过分,“先生家除了师娘之外,还有一子一女,儿子比哥哥大些,女儿到是与桃花差不多大。”
木柔桑好在先前就多买了许多东西回来,这样看来刘先生家里的节礼还得好生准备才行。
“那我们给刘夫子一家各准备几尺锦缎够做一身衣裳,再给他女儿添几多绢花,给他儿子填一块松墨,哥哥瞧着如何?”木柔桑是头一回准备节礼,也不知道这些读书人什么穷讲究。
木槿之心中略微过了一下东西,觉得有点轻,“到时再沽上两斤小酒,添上两只腊兔。”刘夫子虽然不会变通,但是自从他每逢过节关礼后,刘夫子到是关照他不少。
“好,我知道了!哥哥,快些拿笔和纸记下吧,还有这一次我们一共买了多少东西,花了多少银子也要有个数才行。”木柔桑笑眯着眼,他家腹黑哥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一次开始被木柔桑折腾了。
这持家男女都得会,女主内男主外,她可不想将来木槿之不会理财,做了官不理财,钱放在箱子里难道等着发霉。
木槿之想想也对,平日里家里无非就是买个肉菜,米和青菜都是自家种的,鸡也是自家养大的,只是这一次开销确实太大,他得好好算算花了多少银子出去,心中也好有个数。
“多亏妹妹提醒,这样咱俩心中也好有个底,用出去多少家里还存多少,银钱又用在哪些地方,以后对帐也好有个明处。”
木槿之没想得木柔桑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认为开源节流是个好办法。
两兄妹就着油灯,木槿之坐在书案前,木柔桑每报一样物什,他便记下名称,单价,数量,这还是木柔桑教他,说是为了放便以后查看,后面还特别注明一些物什原价是多少。
木柔桑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屋子里回荡,连窗外的雪外都忍不住想要探入房中,却被厚厚的窗纸挡住。
待得木槿之记完数后仔细一算,“呀,妹妹,那些讨价还价后节约的银钱加上店家大清仓甩卖的捡的便宜,一共少去了几十两银子。”
他的声音里有难掩的兴奋,谁不想穿得好点吃得好点,谁不想家里银子多多点!
木柔桑懒得理他的得瑟样,从炕上下来走到衣柜前,指挥着木槿之把那些布匹放进柜子里,又从里面翻出一件靛青绸缎兔毛坎肩,她拿在手上抖抖。
“哥哥,这是我前些日子拿到镇上找师傅缝制的坎肩,如今下雪翻出来刚好能穿,快来试试。”
木槿之觉得现在的日子幸福得直冒泡泡,傻傻的乐呵听着自家妹妹的指挥,“妹妹怎地不给自己缝一件?”
他现在可是知道,这兔毛皮做的东西不但暖和还不过风,伸手摸摸那些兔毛软软的可暖了。
木柔桑见他套上坎肩,又帮他理理里面的衣服满意的点点头,“哥哥,怎知我没有做呢!呵呵,放心吧,咱家的兔子可是下了不少崽子,这些兔皮子足够我们用了。”
木槿之摸摸身上的坎肩,这还是他第一次穿绸缎做的衣裳,“呵呵,可不,可惜哥哥要读书,不然家里到是可以多养些。”
木柔桑喜欢小兔子可不代表她愿意在家里养上一大群,有空间里养着那么一窝,足够自家用她已经很满足了。
木槿之又追问她,“妹妹,你的那件呢?”
她好笑的从柜子里的木笼子里翻出一件月白色绸缎坎肩,小小的一件上面绣着浅云色小菊花,木槿之拿在手上摸摸叹口气,“妹妹,等再过两件,我家妹妹也可以穿大红色,鹅黄色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