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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忆安一大早起来,得到李世民的传召,让他进宫一趟。

这一次进宫,李忆安猜测应该是奸细的后续,李世民有些事情,想和他聊一聊。

等到早朝退了后,李忆安来到甘露殿,也见到李世民,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哪怕是郭东也不在场,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谈话。

这样就显得有些神秘。

莳花馆的事情发生过后,李世民一直是愁眉苦脸,略显得无奈道:“那天之后,朕一共捉了五十多个官员,全部是世家的人,若不是先生闹出这件事来,朕至今还不知道,朝中还有人敢为了利益,而私通外敌。”

李忆安说道:“我也只是碰巧,对了杜公如何了?”

这件事连杜如晦都牵扯进来,那可是李世民身边的近臣,曾经秦王府一起和李世民打天下的功臣。

如果要深究起来,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遭到牵连。

“克明于朕有功,也查清楚了,只是他那侄儿的行为,杜家很干净也没事,朕就这样算了。”

李世民实在不想处置杜如晦,又道:“这一次事件,朕只捉了两个底蕴不那么深的家族,其他人只捉私通的人,没有动背后的家族。”

这可是个打击家族的大好机会,李世民也不想白白浪费,但动了的话,那么多个家族,说不定会反起来,他也遭不住。

“世家,得治一治了!”

李忆安想到另外一件对付世家的事情,道:“陛下,殿试完成了吗?”

李世民说道:“刚完成不久,不过朕昨天又增加一份名单,除去上榜之人,再加收考试前一百名的士子,准备明天安排第二场殿试。朕要把那些世家的官员,尽可能地换下去,再让寒士代替,世家绝对是国之蛀虫。”

“这一次,朕倒要看看,谁还敢反对朕清算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说着他就是杀气腾腾,缓了好一会又道:“朕这一次请先生进宫,还有一事,朕记得当初先生说过,要对付世家,还可以通过富国而实行,而富国当中还有两点,更改土地制度,打击土地兼并,以及是改革税收。”

“其他的点,先生大概都做过,那么剩下的这两点,应当如何开展?”

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要这样做,不想那些世家,继续祸害大唐。

李忆安总算知道他把自己叫来的心思,想了好一会,摇头道:“陛下,以目前的情况,实行改革,阻力不小,方法我是有的,但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甚至是房公和杜公他们。”

杜家和房家,以及是长孙家等等,都是世家。

他的方法,就是把世家一锅端,没有例外的。

李世民说道:“先说来听听。”

“那首先从税收开始,第一点,改目前税收以人丁为主的方式,变成以按照资产为本,依田亩纳米粟,按比例征税,而不是固定每个人每年交多少,这放松对普通百姓的控制。”

“第二点,严格核定世家的奴仆、护院等人的数量,列入世家的个人财产,由他们的主家纳税,这样能限制世家的扩大和发展,也可以增加国库的收入。”

“第三点,居无定所的商人,所在州县依照其收入征收三十分之一的税。”

李忆安想了好一会,暂时提出这三个关于税法改革的点,还是根据中唐之后,杨炎的两税法,在其中更改一下,变成他自己的。

闻言,李世民认真思考了一会,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连杜如晦他们也有可能反对。

首先第一点,按照个人资产多少缴纳税款,世家的资产越雄厚,要交的税就越多,普通百姓的压力能减轻许多,这是专门加收世家的税。

第二点很明显就是针对世家而设立,普通人谁有资格养那些奴仆护院,也只是世家可以。

一个世家里面,成千上百的奴仆都是正常,如果全部归入纳税的范畴里面,这得让他们每年给多少钱朝廷?哪怕是杜如晦家中的奴仆也不少,是从世家身上割肉。

至于第三点还算正常,主要是放松对商业的管理,是针对商人,让他们可以随时离开户籍地经商。

“如果是按照这个改革进行,就这第二点,已经让先生成为天下人之公敌!”李世民摇了摇头道。

他可以强势实行,但阻力一定很大。

“所以我就说,现在还不稳定,时机未到,暂时不能实行。”李忆安可不想成为公敌。

“至于第一点,看起来也不太可行。”

李世民往深处一想,摇头道:“农民的收入,最主要在田地上,若是收入少了,那么交税就少,有人会因为不想交税,而荒废田地,土地兼并更不受控制,谁愿意交税,那谁就兼并耕种。”

“如果土地被世家兼并,农民没办法吃饭,只能去租用世家的田地来耕种,因为田地不是自己所有,农民不需要纳税。但世家缴纳的税项更多,那么他们会把这些都转移到租用的农民身上,用提高租金等手段,争取回自己的利益,这是一个死循环。”

这也的确是杨炎提出两税法的不足,导致后来土地兼并更严重。

“要解决这一点,就在于解决土地问题上,土地得在税改之前。”

李忆安说道:“陛下得下令清丈土地,核实土地所有者,并将土地按土质的好坏为五等。然后,将无主荒地,官府没有记录在案,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土地,全部收归国有,按照各户的实际情况,分发给贫穷百姓,力求公平,勒令不允许私自买卖这部分土地。”

“若要交易他们原有的土地,必须找官府备案,写明详细理由,得到官府同意,在交易过程中买卖双方都得缴纳一定的税项,才能买卖,这也是限制土地买卖而被世家兼并的途径。”

“至于收归国有,再分发下去的土地,完全不允许买卖,否则无论卖方买方,甚至是当地官府,都得严惩,再由朝廷收回去。”

“要做到这一点,监察御史也得大量增加,确保每个州府都能被监督到位。”

这一举措,是他根据王安石变法的内容,更改一下,再和杨炎的两税法糅合。

李忆安又补充说道:“这些也只是我的一个纲领,具体细化的方法,我还没有想好,比如土地如何和税法兼顾融合才不会出现错漏,这些我还没细化去想。”

李世民说道:“清丈全国土地,就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别说增加监察御史。”

“是的!”

李忆安说道:“想要通过改革来限制世家,这条路很长远,短时间之内难以完成,但科举制度的改善,和官营商业的进行,已经打击到他们。”

李世民微微点头,科举的成效,他也看到,以寒士取代世家官员,限制世家在朝中的话语权。

官营商业的开展,打破他们对社会资源的垄断,把资本都掌握在朝廷手中,也防止朝廷继续被资本限制。

“如无先生相助,朕也无法兼顾那么多事情。”

想到了那么多,李世民站起来拱手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