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山告诉他:“我老婆在江山市这里开了一个通讯店,我可以带你去店里看看,想要货的话可以让她把货按批发价转给你。”
潘大章高兴说:“那太好了,麻烦周哥带我去。”
林安白对他说:“今天下午可以自由活动,明早开始就进行我们的活动。”
他对周雅山说:“周兄弟,小潘就交给你了。”
周雅山:“林哥放心吧,我跟小潘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他们几个走出包厢,看见温小芹和爷爷奶奶已经离开了。
“周哥,你在下面门口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爷爷他们出去没有?”
他乘电梯到十八层。
见温小芹带爷爷奶奶出去了,他用皮包装了一些钱。
来到停车场,见那辆皇冠车还在。
周雅山对他说:“是开车去,还是走路去?走路去也不远,半小时左右。”
“那就走路去吧。”
江山宾馆这里是江山市最繁华的路段,离汽车站也不算远。
政务中心也近。
他跟周雅山沿着街道走。
转了一个弯,周雅山告诉他:“前面那栋大楼,就是《江山文艺》编辑部办公楼,林编辑他们就在那里办公。”
两人边走边闲聊。
相互都了解对方的一些情况。
原来周雅山是广州某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他老婆跟他是同学,毕业后分配到市机关做文秘工作。
他老婆不愿在机关工作,在老岳父支持下就在江山市开了一间电讯店。
平时也会写写诗,写写散文。
“她也特别崇拜你,你发表在诗刊上的诗歌,她几乎全部都读过,我带你去见她,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当然周雅山也将潘大章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要评论一个作家的作品,就首先要对作家本人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包括他的成长历程。
成长环境,生活环境,以及家庭环境对他的影响。
作家写的作品里面肯定有作家自身的影子。
可是潘大章写的这篇《陌生城市》,主角是个成年的青年,是一个在矿山上当了几年矿工,因为单位效益不好,停薪留职去广东打工。
在广东这边进厂,生活在底层的劳动者。
其视角完全是熟悉打工人生活百态,城市各种人群的众生相。
就算是长期有生活体验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可是潘大章才是一名中学生,甚至他以前都从来没有来过广东。
他小说中描写的城市却有浓郁的地域特色。
这种种匪夷所想的现象,一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有机会在一起,他决定旁敲侧击地向他求索真相。
“小潘,你以前来过广东吗?”他问。
“没有,这次是第一次来。”
“那么那些工厂你也没去过?”
潘大章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事情。
就算我告诉你我是重生人,有前世记忆。
是从未来穿越而来,恐怕他也不可能相信的。
会被他认为是故弄玄虚,骗人的玩意。
“周哥,其实我看过很多打工小说,经常为小说中描写的工厂生活所痴迷。我们村也有很多人在广东这边打工的,我经常跟他们交谈,所以熟悉他们的心态。”
“我老爸是矿山上的矿工,从小开始我就经常去矿山上玩。所以对矿工生活也是非常熟悉的。”
“小说就是一种想象加工的过程。我这篇小说也完全是凭想象臆想出来的。”
两人此时走过汽车站。
一个青年人从车站内走出来,背着一个黑色皮包,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斯斯文文。
潘大章一眼认出了他。
跟堂兄潘有林一起在铁珊笼矿子弟学校教语文的肖剑飞。
前世因为潘大章喜爱写作,并且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作品,所以在铁珊笼矿区青年中,有一定的名气。
特别是子弟学校那几个教语文的老师,都想结识他,跟他交流写作上的心得体会。
堂兄潘有林原来在黄沙坑区小学教书,后来黄沙坑区矿脉采完,单位撤消。
潘有林就调到铁珊笼矿子弟中学教书。
他有空也会去学校串门,所以也熟悉了学校的几个青年教师。
并且跟肖剑文也认识,而且成了有共同话题可聊的朋友。
只是这肖剑飞84年下半年就辞职跑到会城中学当了一名语文老师。
会城离江山市才二十多公里,属于江山市区域内。
潘大章90年来江山市找工作,还特意跑去会城中学找肖剑飞。
当时肖剑飞把老婆也带到了会城。
并且住在学校一间十几平方的宿舍里,当时他说准备在会城定居,正在攒钱买房。
他老婆也在会城商场找了一个售货员的工作。
今天他应该是去会城中学联系的,真正报到应该是在月底。
关于他这次报到,他几天后回到铁珊笼矿子弟学校,跟大家说了一件遭摩的司机抢劫的事情。
他在江山车站坐了一名摩的司机的摩托车,说好了到会城中学价钱。
可是那名摩的司机直接把他驮到郊区一片荒滩地,从腰上掏出凶器,对他进行抢劫。
当时他吓得半死,身上钱物被洗劫一空,甚至连随身携带的两套换洗衣裳也抢走了。
估计那劫匪连那辆摩托车也是抢来的,此时的广东沿海城市治安还真的不是很好。
潘大章此时看见他正在朝车站门口一个摩的司机走过去。
潘大章对周雅山说:“我一个熟人,我去跟他打句招呼。”
周雅山也跟他走问前去。
肖剑飞已经走到摩的司机面前了,正在跟对方讲价。
“师傅,去会城中学多少钱?”
摩的司机额头上有道疤,一脸凶相,但是他尽量在掩饰。
“15块。”
肖剑飞看见他形象,心里也在打退堂鼓,但是听他报的价钱,又觉得比其他人的少几块钱。
他之前来过几次,每次都是从江山车站搭摩的去会城中学。
前几次费用都是十八块,或者二十块,叫十五块的他还是第一个。
虽然这个摩的佬长得凶狠,但是因为这里到会城,沿路都是宽敞的公路,又是大白天,谅他也不敢起什么歹心吧?
正当他准备坐上摩托车后座时,一个声音叫住了。
“肖老师,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潘大章说的是标准的丰禾话,因为肖剑飞是丰禾人,而潘大章前世在铁珊笼矿待了十几年,也熟悉了本地方言。
肖剑飞一愣。
回头看了潘大章一眼,觉得并不认识。
但是对方能说丰禾话,显然也是丰禾人。
他不认识自己很正常,因为很多学生的家属他都不认识。
“我想去会城中学,你怎么认识我?”肖剑飞也用丰禾话跟他交谈。
“在黄沙小学教书的潘有林你应该认识吧,我是他堂弟,有一次在镇上见过你。”潘大章肯定要把事情说得没有破绽才行。
肖剑飞高兴说:“潘有林我怎么不认识,他是跟我同一年分到铁珊笼矿的,他只是没关系才分到黄沙小学去。我比他运气好点,分到了铁珊笼镇子弟学校。咦,你来江山这里打工?”
潘大章:“我这次是《江山文艺》杂志社邀请我来参加研讨会的,因为我在他们杂志发表了小说。”
肖剑飞已经是两眼放光了。
“我听潘有林说过你,你就叫潘大章吧?你不仅是冈州地区的名人,现在还是全国有名的诗人和作家了。今天真有幸碰见你……”
摩的司机看他们闲聊,恼火地瞪眼说:“妈拉个巴子,你到底走不走,说那么多废话干吗?”
潘大章对摩的司机说:“你凶什么凶,不坐你的摩托车难道不行么?”
他把肖剑飞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敢坐他的车,不怕他半路拉你到偏僻地方对你进行抢劫?”
“大白天,他不敢吧?”
肖剑飞这时也意识至少危险性,为了省几块钱,把自己置身于不安定环境下,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这时摩的司机不乐意了,脖子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潘大章跟肖剑飞虽然说的是丰禾话,但是那句:“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也听懂了。
“妈拉个巴子,你说谁不是好人呢?”他气势汹汹朝潘大章走了过来。
潘大章把肖剑飞和周雅山都往后推了推,直接朝摩的司机迎了上去。
“不坐你摩的,莫非你想打人不成?”他冷冷地问。
“老子就是想揍你,谁叫你管闲事。”
摩的司机冲到他面前,一拳朝他前胸打来。
潘大章真实目的也是要故意惹火他,从前世肖剑飞的经历,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就是抢劫犯。
要想个办法惩治他才行,最好是让他没有能力再去抢劫别人才好。
他快速避开一边,一脚朝他臀部踢去。
对方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慌忙爬起来,脑羞成怒,从摩托车上抽出一根二尺多长铁杆。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惹我。”
肖剑飞和周雅山都吓得脸煞白。
“兄弟,他有凶器,别跟他硬碰,不要吃眼前亏,快跑!”
他们两人都朝候车室跑去。
回头却看见潘大章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潘大章还一直在想用什么暴力方法把他弄残,让他丧失继续作恶的能力。
若是对方徒手跟自己对打,自己把他手脚打骨折,可能相关部门处理起来,会追究自己一定的责任。
但若是对方手执凶器,自己夺他凶器,反手把他打伤,分析责任似乎也算不到自己身上吧。
在摩的司机想象中,他拿出铁杆,对方应该拔腿就跑的,那样的话,他也会持棒追上去。
可是现在他竟然一步不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眼地看着。
妈拉个巴子的,你自己想找死,可怨不得别人。
他毫不犹豫地拿铁杆就朝对方肩膀上敲去。
我就不信你的肩膀会比铁硬。
你或许比我灵活,速度比我快。
我就不信,你赤手空拳打得过我手持铁杆。
一铁杆敲下去,对方不哭爹喊娘才怪。
可是眨眼之间,站在面前的潘大章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伸手捏在他手臂上,只觉手臂上骨头都要爆裂似的。
手上铁杆脱手而出,被对方拿在手中。
潘大章用他掉落的铁杆,发狠朝摩的佬小腿敲去。
“吧嗒!”一声骨头脆裂的声音。
摩的佬一声惨叫,蹲在地上哀嚎。
周围的旅客和一些摩的佬看见他们打架都纷纷围了过来。
开始见疤脸一出手就被一个中学生推了一跌,都捂嘴嘲笑他。
“这野种看上去很凶,打起架来其实也没什么毛用。搞一个中学生都搞不掂。”
“这家伙以前没见过他在这里拉客,好像是新来的。”
“摩的佬谁都可以当,又不用什么申请批准的。”
“一看这个怪凶的,最好不要招惹他。”
“凶个屁,一个中学生都搞不过。”
见他抽出铁棍,又不禁为中学生担心起来。
特别是见年轻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年轻人傻的,人家拿铁棍了,都不知道跑?”
见年轻人把摩的佬揍得鬼哭狼嚎,都感到不可思议。
“哇,这年轻人这么厉害?怪不得他不跑。”
肖剑飞和周雅山也跑了过来。
潘大章大声对大家说:“麻烦大家看着他,我去打个报警电话,这家伙说不定是个落网的犯罪分子,有可能他那辆摩托车都是抢来的。”
摩的佬听得惊心动魄,待潘大章一转身,他就强忍剧痛,瘸着一只脚,骑上那辆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没有谁敢拦他。
其实潘大章也想到了这个结果。
把GA叫来了,免不了浪费半天时间,说不定今天下午都要耗在这件事上。
即使那摩的佬是个漏网的犯罪分子,只要他装无辜,也是没办法查出他的。
这年代通讯还没有那么发达,相互之间的联络还比较落后。
在一个地方犯了事,逃窜到人流量巨大的沿海城市,就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他刚才说那几句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若是真如他说的那样,摩的佬肯定会心惊自行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