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1年8月8日,傍晚。
三日之约转瞬即过,浩南哥没有传回来任何音讯。
“不知道你怎么看,反正我觉得毫不意外。”
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套房内,用“黄伟”身份入住的黄怀玉挂断拨不通的手机,将之随手抛在沙发上。
“我们的‘浩南哥’现在应该在哪儿来着?”
他转首看向一百八十度景观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和万家灯火,问道。
“时间已经过了七十二小时,望风锥已经失效了。”
卜依依回道。
“不过这三天我记下了他的主要行动轨迹,这个时间点,无非就是雀神麻将馆、风姿ktv、大肚佬烧烤排挡三选一。”
“既然对方不提供送货上门服务,我们就自己提货吧。”
黄怀玉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和腋下快拔枪套,开门而去。
三公里外,小巷内半拉上了卷帘门的雀神麻将馆内通火通明,充满了汗臭和劣质香烟的味道。
“自摸,胡了!”
二楼的小包间内,穿着三天前同一件背心的光头佬摊开面前的麻将牌,喜气洋洋地呼喝道。
“浩南哥,您这牌技,那真是武林的天花板了!”
牌桌旁边,一位耷拉着肩膀,穿着紧身小脚裤,烫着一头黄毛的小年轻一记马屁出手,顺利换回了一根大哥赏的华子,然后给了身后站在房间角落身穿校裤的小弟一个“多学着点”的眼神。
“浩南哥,下个礼拜我们要和三中那帮人约架,到时候有啥情况,您看能不能照应下?”
看光头佬连胡几把心情大好,小黄毛顺势开口求道。
“照应啥?怎么,约架怕干不过?”
浩南哥一边洗牌,一边叼烟努嘴,让另一边的歪嘴马仔点火。
“不是,浩南哥,我们五中老虎帮的实力您是知道的,来明的我们肯定不怂,但我听说三中老大吴一帆认识狗哥。”
小黄毛说道,言辞中对这个狗哥很是忌惮。
“你会不会说话?大狗那个b也配在浩南哥面前叫哥?”
点火的歪嘴马仔闻言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嘴哥,我的;我主要是怕兄弟们吃亏,关心则乱。”
小黄毛立刻道歉,还顺势秀了个成语。
“你小子我一直都很看好,听嘴子说你上次模拟考,语文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不靠作弊考了九十分,确实是块难得的材料——现在的新血不像我们这些老人,大部分都少了些文化熏陶。”
浩南哥吸了口烟,抹了把光头,用教父般的深沉语气说道。
“这样,你们自己的小打小闹我不管,但到时候如果大狗插手拉偏架,我允许你给我打电话。”
此言一出,黄毛大喜。
而他身后,被带来长见识的校服小弟听到初中混混界闻之色变的大boss——“激情台球厅”老板狗哥——居然被如此不屑一顾,更是觉得见了大世面,两眼中都放出光来。
“有大哥这句话,你可以说是上了个人生的新台阶;武林这地方,就没有大哥趟不平的事。”
歪嘴马仔用过来人的语气点评道。
“也就是你小子会来事,浩南哥才愿意点拨点拨你;今天出了这个包房,你也算半只脚踩上武林的台面了,以后可别忘本。”
正在这时,包房外头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很快就到了门口。
“小伙子,你这样会有后果的,里面的不是一般人……”
隔着门板,包房众人听到了麻将馆老板娘的劝阻声,但来者显然没有听劝,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看到年轻人单枪匹马闯进门来,身高一米六的歪嘴马仔第一个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在他身后,确认来者手无寸铁的黄毛也露出狠色,掏出一个铁指虎戴在手上。
“现在给我一个理由,不然很快你就会知道社会的残酷了。”
歪嘴马仔歪着嘴喝道,顺势还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嗖的一声亮出刀刃。
第一眼确认了浩南所在的黄怀玉正想前行,却被挡住了去路。
他低头看了眼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弹簧刀刃,撇了撇嘴,往前再迈一步,伸手将歪嘴矮子的面门一把按住,大臂发劲一摔,把他糊在了地上。
地砖脑门一碰,只听咚的一声,这人当下不省人事。
“你这可摊上事了……”
眼见练过散打的嘴哥屁都没一个就生死不知,武林五中老虎帮帮主黄毛心中一个激灵,立刻停下脚步,口出威胁的同时朝后退去,却撞在了跟来的校服小弟身上。
就这一耽搁,让他替混混大道上的领路人挨了一劫。
黄怀玉再进一步,右手闪电般前扣,将黄毛的头顶锁在掌心;下一刻,他肩臂发力,把黄毛压得双膝跪地。
咔嚓声中,也不知碎了的是骨头还是砖头。
黄怀玉伸手轻推,把武林未来的台面人物拨到一边,再大步一跨,站在了浩南哥身前。
此时,在校服小弟的眼中,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浩南哥猛然起身,与打伤了小弟闯入者相对而立,身上的纹身、刀疤、光头无不散发出血煞之气。
连威震五中老虎帮的黄毛哥都一触即溃,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校服小弟捏紧双拳,准备见证一场大战。
“旅者兄弟,这,这是个误会啊!”
然后,他见到浩南哥挤出一个卑微的笑容,哈着腰低声下气地求饶道。
咔嚓。
一位混混大道上的求道者,道心破碎了。
“旅者兄弟,真不是我搞事,我也联系不上树哥……”
光头佬还想解释,话没说完就感到眼前一花,却是被一只大手按住脖颈,死死按在了麻将桌上。
活像一头待宰的肉猪。
“什么人的钱你都敢黑啊?蚩尤没告诉你会有后果吗?”
黄怀玉笑道,自枪套里抽出前几日新买的国产手枪,抵住了浩南哥的脑门。
见到这玩意,边上哀嚎不止的黄毛立刻用吃奶的力气闭上了嘴,整间包厢里霎时落针可闻。
“大哥听我解释,钱我一分没拿,都给树哥送去了,事我也和他说了,但是昨天开始他就突然失联了,我也没办法啊!”
浩南哥急声说道,锃亮的光头上,很快沾满了汗珠——听到“蚩尤”两个字,他是真的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了。
不久后,黄怀玉从雀神麻将馆出来,钻入了停在路边的大红。
“钦山路313号,一单元501。”
车子应声发动,起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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