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内的空间和外界发生了错位...是福地么?
不,按照魏老师所讲的,要主动进入福地一定会有一个灵器充当媒介;而如果是福地被整个释放到现实当中的情况,一般都会发生一些剧烈的环境变动。
不说别的,若是真能影响到这么多人的福地,恐怕在降临世间的一刻,这座商场就已经被爆发的灵力炸掉了。
韩江尘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死盯着周遭的景色,摸着口袋中的探灵符,符咒此时已经是热得烫手,却没有任何指向——或者说,处处都是指向。
他在这个场景内看不到明显的灵力源…因为他看到的这个情景本身、就是由纯粹的灵力构成的,这个商场本身就是灵力源!
这是一张巨大的罗网,走进这里的人都将被拖入这场集体的梦境当中,若是不在中途将其打断…也许就要像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一样。
不,恐怕还要更严重。那个男人至少还凭自己走出了这场梦…那如果走不出去了呢?
他想起上官雨凝曾与他说过的话:鬼车...烁人魂气。血滴之处,则有凶咎。
这地方的灵力反应还在增强。若真是因鬼车所致,那这里的人轻则如那个男人般受到诅咒,重则都会被夺走魂魄。
必须得让他们出去。
既然刚才男人一家能因为他的出现而清醒过来、从而走出了这间商场...那么其他人应该也能用相似的办法救出来。
但这商场里现在起码还有几百人,他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提醒。就算能,也太耗费时间了,等到他把这事说完的时候,鬼知道这里的影响会达到什么程度。
他思考片刻,直接来到了位于二楼的广播服务台处,找到那个同样一脸笑意的广播员,摸出身上执行部的证件,在她眼前一晃:“我是异常事件部门的,麻烦现在发一下广播,把这里的人都疏散出去。”
广播员见到那证件,脸上的微笑微微收敛,困惑地看着面前这个过于年轻的面庞:“异常事件部门?这个...你们要用这里的场地么?我们没得到提前通知啊?”
“这里现在已经被异常的灵力包围了。”韩江尘说,“不赶快让人出去的话,会出事。”
广播员微微蹙眉,她四下环顾了一番,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现在还在营业时间,这种事得向上级反应...你有什么身份证明之类的么?”
韩江尘沉思一秒,拨开外面的大衣,露出里衣胸口云绕阴阳的校徽。
“我是昆仑大学的学生。”
广播员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个校徽——尽管云城是个小城市,但现在这个标志已经算是家喻户晓。
在她的感觉里,原本这就像是远在天边的神迹一样,但现在神迹居然出现在了眼前。这巨大的冲击让她一下清醒了。
“你...你是...?!”
“快广播。”韩江尘说。
广播员一下噎住,嗯嗯啊啊地连连点着头,手忙脚乱地扑到台前就开始操作,但做着做着,她眼睛便睁大了:“广播...断线了?”
韩江尘面色一变,就见她一脸焦急地在那操作着,像是被刀架着脖子,生怕完不成这他的要求。但连试几次,那广播的麦克却一直无法扩音。
“不...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她额上渗出汗来,“对不起,我、我这就去叫人维修...”
“不用了。”韩江尘却突然低声道,“你往出跑。”
广播员不由得闭上了嘴,就见眼前少年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即将出鞘的利刃。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裹住了他,那感觉就像是在…被谁盯梢。
难道说,造就这番景象的存在,是有自主意识的?
这场景不是死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操纵它!
他无意地绷起了全身,那股气息压得面前广播员根本不敢多问什么,赶忙就拉开柜台向外走去。韩江尘目送着她远离,而后打开无线电,耳机中只留下嗞嗞的电流音。
无线电也被屏蔽了。
这座商场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所有人都是这欢乐舞台上的演员,而现在他的出现打破了这舞台的和睦,那位躲在幕后的“导演”已经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异常了。
来不及出去尝试恢复无线电了,他的时间和能采取的行动都不多,必须在不接触其他人的情况下,尽快让他们转移。
在不让他们知道真相的前提下,令他们离开这座商场…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不起眼的天花板一角——那里安着一个小小的装置,是商场里都会配的那种感温火警报警器,报警器上面还亮着绿灯,看来是还在运作。
他径直走上前去,摸出口袋中的一张灵火符,默念咒语将其点燃,而后忽地一甩手,燃烧的符纸自他手上飞射而出,正准击中那报警器。
“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商场,场内欢笑着的人们瞬间被惊醒了,整个商场顿时陷入混乱当中。
“起火了!”
“快跑!”
根本不必他提醒,已经有人尖叫起来。他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注视着,看着人们像是蚂蚁那样从四面八方的商铺中流出,一股一股地冲下阶梯直奔大门口,“舞台”瞬间崩塌,演员们四散溃逃。
还好,赶上了。
他暗自舒了口气,跟在最后一股二三十人组成的人群后走下二楼,准备出外面去找执行部的人接应。但在迈过最后一级时,他忽然愣住了。
人群已经下到了底层,但面前却还有一条向下的阶梯。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阶梯。
他缓缓抬起头来,当顶的指示牌上写着楼层:2f。
而他方才是从二楼下来的。
韩江尘忽地停住脚步,站在那楼梯口处,人流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情急之下没几个人去看楼层牌,看见向下的阶梯便随大流跑了下去。他站在那,听着脚步声在面前渐行渐远,而后又逐渐变近——从背后,越来越近。
他回过头,方才同一批人正从背后的阶梯上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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