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和袁月苓对望了一眼,立时便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事。
周嵩刚要说话,就被袁月苓按下了。
“龚院长,”袁月苓平复了一下情绪,婉转地开口了:“学校说我们作弊,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龚院长道:“你们两个人多科目大面积雷同的试卷就是证据。”
“我没有作弊,”袁月苓强调:“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龚院长换了一副缓和的口气:“我是相信你的,袁月苓同学。一直以来,你的优异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次的成绩也是你正常发挥的水平,老师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作弊,也知道你根本没有必要作弊。
“因此,这件事情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性,周嵩同学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你身上安置了什么设备,达到了他的目的。
“这第二种可能性嘛……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全校同样也是目共睹的。如果你遭到了周嵩同学的胁迫交往,甚至他进一步胁迫你帮助他作弊,不要害怕,告诉我们,学校和老师都会替你做主的。对于恶势力,我们绝不姑息!”
周嵩按捺不住,就要站起身来:“龚老师,我人还在这呢?”
龚院长拿出一张纸:“这是你签的保证书,保证毕业以前都不再接近袁月苓同学,否则甘愿接受学校的任何处分,你不会忘记了吧?”
袁月苓的声音有些颤抖:“龚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此一时彼一时,我既然接受了周嵩同学,我们就是正常恋爱关系,您这是……?”
龚院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认为,二位同学是协同作弊了。按照校规,你们的考试成绩全部取消,而且会承担相应的处分。”
袁月苓刚要说话,龚院长又打断了她:“或者,袁月苓同学对此毫不知情,那我们只处理周嵩同学一个人就可以了。”
“龚老师,您不要为难我们。毛老师,您说句话啊。”袁月苓的眼里噙着泪花。
毛老师上前一步,开口劝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如果你自愿和周嵩交往,只要不违反校规,不越界,都是你们的自由。可是现在是这个考试雷同作弊的问题,说白了,总要有人负责吧?你再袒护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连累到你自己。”
“周嵩正在申请国外的大学,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挂科吃处分!”袁月苓脱口而出:“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负责,就取消我的成绩,处分我一个人背吧!”
话音落下,周嵩、毛老师和龚院长都吃了一惊。
“看来,袁月苓同学帮助周嵩同学作弊的动机也有了呢。”龚院长点着一根烟,对毛老师说道。
“袁月苓,毛老师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你不要因为陷入恋爱冲昏头脑,自毁前程。你是优秀学生,学校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所以,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刁难我们呢?如果怀疑我们的成绩有假,可以为我们再安排一次单独考试——”袁月苓带着哭腔说:“求求你们了……”
龚院长叹了一口气:“袁月苓同学,这也不是我和毛老师要为难你们,你们都是本院的学生,我这么做图什么呢?实在是校方有压力,总得给个交代不是?
“这样,我也不愿意让你们两个一起受处分。你俩回去商议一下,明天给我们答复,究竟是谁来担这个责任。”
“龚老师!”袁月苓怆然道。
“月苓,冷静一下。”周嵩拍了拍袁月苓的手,站起身来。
“龚老师,毛老师,”周嵩朗声道:“你既然判定我们的考卷雷同,那,要么是我和袁月苓两个人串通作弊,要么是考试试题泄露。总不能是有什么鬼神作祟对吧?”
听到“鬼神作祟”这几个字时,袁月苓紧张地抬头看了周嵩一眼。
周嵩继续娓娓道来:“那就是我俩串通?可是所有的考场都有探头,应该不难抓到证据,如果真的有证据的话,这间屋子里应该不止这么几个人。
“所以,我猜,龚院长找我们来,是想谈谈考试泄题的事情吧?”
周嵩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不亢不卑,却带着一丝不怒自威和不容置疑。
龚院长愣了好几秒钟,在办公桌上一拍:“周嵩,这是什么地方,容不下你讨价还价,胡搅蛮缠!你说有老师泄题,好啊,告诉我谁泄的题,哪个办公室哪个老师?拿出证据,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两个——”
“谁主张谁举证,你主张我们作弊,没有证据,要我们自证清白?”周嵩感到不可思议。
“对啊,谁主张谁举证,不是你主张有老师泄题吗?”龚院长双手一拍。
“龚老师,您不能不讲理,您叫我们来不就是想了解泄题的事吗?可我们确实不知道啊。”周嵩一副不可思议的无辜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龚院长露出可怕的表情。
“周嵩!”袁月苓站起来,拉住了周嵩:“龚院长,对不起,周嵩有些冲动。我们回去再讨论讨论,明天给您答复。”
龚院长低着头没有看他们,只是向外挥了挥右手:“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这件事情就这样办,你们先回去吧。”
“龚老师,我还是请您三思,看在我这几年——”
“你求他没用的。”周嵩说。
“周嵩你少说几句!”袁月苓一边和龚院长毛老师道着歉,一边拉着周嵩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二人走后,一个长发的男人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郭老师,你也看见了,我们没有他们作弊的证据,雷同卷最多是0分重考。”龚院长说。
“龚院长,你是知道我的。”那姓郭的悠悠道:“这么赤裸裸的作弊行为,学校明明知道但束手无策,您觉得要是传出去,校长会怎么看咱们学院,教育部会怎么看咱们学校?”
“你!唉——!”毛老师欲言又止:“龚院长,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去吧。”
毛老师摇着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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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嵩和袁月苓没有上下午的课,直接回了沙川。
一进门,生气就嗷嗷叫着冲出来迎接袁月苓。
袁月苓给生气喂了食物和水,稍微摸了几下牠的脑袋,清理了地板上留下的秽物,就躺在沙发上,面朝里,也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默默流泪。
周嵩意识到,袁月苓浑身透露的都是一股“我们分手吧”的气息。
周嵩给郁盼望打了电话,两个人各自进食了自己的一半饭量,喂饱了三个人。
一个下午的时间,周嵩就坐在茶几上,也没有和袁月苓说话。
生气则趴在袁月苓的正下方一动不动,好像一个脚垫。
当然,周嵩也没闲着,他一直拿着手机谋求自救。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自己本来就一团乱麻的前程受影响不说,袁月苓要是被扣个作弊的帽子……
“哪儿有这么做事的,这么大个学校,还蛮不讲理了怎么?别是得罪什么人了吧?”米国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杜鹏飞居然还没睡:“我帮你问问吧,这也就是我出国了,要是我还在学校,看我不弄死他们。”
胖哥跟周嵩讨论了蛮久,也没有想出切实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
唐小洁没有说什么,只说自己明天返校,到时候去找人。
本想再问问老毒物,一想到对方此时应该正为“喜当爹”而焦头烂额,还是别去烦他为妙。
说起这喜当爹……周嵩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爹。
“你就说你作弊没有吧。”周卫东在微信里的发言总是简洁直白。
周嵩打了许多字,然后删掉,再打字,再删掉,最后只留了两个字“没有”。
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周嵩的电话响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来电话的不是周卫东,而是曹文龙。
“你们这事儿啊,我听说了。”
……
“我跟你说,这事儿背后就是那姓郭的在捣鬼。”
……
“姓郭的是校长的小舅子,你不知道吗?”
……
“要不他怎么能嚣张成这样呢?”
“……”
“之前姓郭的不给你及格,就是方老师去和他交涉的,他是被迫让步。”
“……”
“现在方老师……”
周嵩正在打电话,袁月苓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喂,小蓉。”
袁月苓没有穿拖鞋,光脚穿着袜子就上阳台去听了。
这通电话说了很久,周嵩在沙发上等得差点睡着了。
袁月苓回来,看到自己的沙发被人占了,冷冷道:“起开。”
“不起,”周嵩拍了拍大腿:“要躺躺这儿。”
袁月苓面无表情,恶狠狠地,从周嵩身下把自己的枕头用力跩了出来,往二楼卧室走去。
周嵩和生气都一跃而起,跟在袁月苓屁股后头进了房间。
“去!出去!不可以进卧室!”周嵩摆出一副吓人的样子,把生气撵了出去。
袁月苓爬上床,回头看了看自己黑魆魆的白袜袜底,随手拍了两下,然后连牛仔裤和棉毛裤一起脱下来,扬手丢进脏衣篓里。
她钻进被窝,面朝里。
周嵩跟着钻了进去,从后面抱住了袁月苓。
少女一动不动。
……
“咱们得跟何思蓉好好聊聊。”冷不丁的,袁月苓背对着周嵩开口了。
“什么?”
“孩子的事啊,她现在挺苦恼的。”袁月苓轻声说:“这事还得瞒着学校,未婚先孕,正常来说得休学了。”
“老毒物什么态度啊?我也没好意思问。”
“我也没问。”袁月苓翻身坐起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空气:“狗子,我给你掏耳朵吧?”
“啊?”
“好久没给你掏耳朵了,感觉有点不舒服。”
……
周嵩乖乖地趴在袁月苓光洁的大腿上,目力所及之处就是少女的白色胖次。
“周嵩啊,”袁月苓温婉地说:“我下午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嵩闭目享受着采耳服务,舒服得脚趾都蜷了一下。
“我在想,自从认识你以后,你到底给我带来了多少开心的时候,到底给我带来了多少积极正面的东西。”
“那一定……不少吧。”棉签在耳朵里把一些东西搅得嘎嘣嘎嘣响。
“从咱俩谈恋爱以前,基本上没有。”少女的声音很柔和:“你除了自我感动以外,带给我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唯一给我的就是一双UGG雪地靴,还是我不太需要的。”
“那不能怪我啊,”周嵩下意识地用指尖划过袁月苓的大腿:“是你不给我机会对你好。”
“别摸!”袁月苓打了一下周嵩的手背,周嵩这才想起来,赶紧把手缩回去:“替我和盼望妹妹道歉。”
“什么妹妹?那是你代丈母娘。”袁月苓说。
“……没有这种设定吧。”周嵩有些无语。
“那咱俩谈恋爱以后,你又给我带来什么东西呢?”袁月苓继续问道。
“很多啊……”周嵩有些急了,掰开指头准备数。
“你别急,”袁月苓摸摸他的头:“我下午躺在沙发上,就在想这个问题,然后发现,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
“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你除了对我索求,除了拖我的后腿,别的什么贡献也没有。”袁月苓的声音很平静,周嵩却开始身上发冷。
“一开始,我怀疑是月之恶魔又出现了,可是我没有看到她,”袁月苓继续娓娓道来:“然后我才发现,这竟然是我自己的声音,我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代母发现了我的情绪波动,在心里问我怎么回事。”
“呃,然后呢?”周嵩问。
“翻个面。”袁月苓拍了周嵩一下。
周嵩老老实实地翻了个面。
这时,他的眼前不再是胖次,而是袁月苓曲线优美的小腿,以及只有36码的小脚。
作为169身高的人,36码实属小脚,这让袁月苓有时候走路重心不稳,偶尔会摔跤。
“你怎么也涂上指甲油了?”
“好看吗?”
“不好看,我不喜欢你化妆啊,这这啊那那的,我喜欢那个干干净净的你。”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简约风的穿着,老是用蕾丝边那些胡里花哨的来打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