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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巧儿在国公府翻江倒海,变着法子和他们唱反调,想要回家。

这天晚上,她做了噩梦。

她梦到,一群人围着她,骂她和她娘一样是“小娼妇”,骂她家是窑子。

她喜欢爹爹,不喜欢娘。

她恨死娘了。

如果不是她娘不学好,她不会被人骂,不会被人放狗咬。

爹爹很好,不应该娶她娘那样的女人。

白霜霜就和她娘一样,都是不学好的荡妇。

和别的男人快活完了,被男人一脚踹了,就来祸害她爹。

她们把她爹当什么了!

陈巧儿在睡梦中都不安心。

她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骂着含糊不清的话。

噩梦终止在大婚那日。

她梦到自己终究没能保护好爹爹,还是让白霜霜那不干不净的女人嫁给了他。

陈巧儿气坏了,生生气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出了一身汗。

本以为,在国公府这一通闹,他们就会受不了她,让她回家。

但,陈巧儿一连等了两天,根本就没人过来责骂她一句。

就连那个白霜霜,也没有来找她麻烦。

陈巧儿看着那些对她恭恭敬敬的下人,越来越觉得诡异不对劲。

这天,一个婢女来传话,说世子找她。

怀着复杂的心情,陈巧儿被婢女领到了后园。

远远地就瞧见凉亭里的人影。

光看背影,她倒是没有那么气愤。

婢女轻声提醒,“小姐过去坐吧,世子等着你呢。”

白祁两日没见过陈巧儿,语气比之前更加平淡。

面前摆着一盘棋,从未被动过。

陈巧儿一见他便说,“我要回家!”

白祁语气淡漠,“坐。”

“你们关着我也没用!就算白霜霜和我爹成了亲,我以后也能把她赶出去!”

“坐。”白祁面不改色,不受她言语激怒。

陈巧儿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油盐不进的。

“我爹那么大年纪了,他不合适!”说着,她还是迫于一股无形的压力,坐在了位置上。

白祁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

他视线辽远,薄唇轻启。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希望你好好记住。”

陈巧儿翻了一个白眼,十分不屑。

“你爹的婚事,他同意就行,你无权干涉。

“其次,我国公府的郡主嫁给你爹,是下嫁。

“耍手段之前,掂量着,你爹能否承受得起国公府的怒火。”

嘭!

陈巧儿怒而起身。

“呸!狗东西,我会怕你们?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这院子!那荡妇休想祸害我爹!还下嫁?她不配!”

她在白祁面前,气场还是太弱。

即便是放狠话,也左右不了对方的情绪。

白祁目光沉沉。

陈巧儿在他面前,就是一个不守规矩、口无遮拦的坏孩子。

孩子,就需要教。

她自幼所接触的都是恶,自然也就不相信善,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待她。

“你真有这么厌恶她么。”白祁从容发问,目光透着犀利的洞察。

陈巧儿一怔。

旋即,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我厌恶她,简直讨厌死她了!”

白祁淡淡一笑,眸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与其说你恨她,倒不如说,你恨你的外祖一家,甚至,你嫉妒她……”

哗啦啦——

桌上的棋子被陈巧儿扫落在地。

她怒不可遏,红着眼睛,仿佛下一瞬就要冲过去咬死他白祁。

“不要脸!狗杂种,你说什么鬼话!我嫉妒一条狗,都不会嫉妒她!你懂个屁!我要回家,我不跟你们这些狗东西一起住!!”

说完,她转身就跑。

白祁也不追,淡定地坐在原地说道。

“同样被男人所伤,你娘被你外祖无情抛弃,白霜霜却有护佑她的家人,所以,你替你娘嫉妒她,你觉得不公。

“终归到底,你恨的,是那些对你们母女冷漠旁观的亲族。”

陈巧儿紧握着拳头,眼睛越发猩红。

恨!

她当然恨!

她年幼时什么都不懂,在街上乞讨,看到慈眉善目的外祖府和外祖母。

她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喊他们。

他们却用看流浪狗一样的眼神看她。

上一瞬还慈眉善目像观音的外祖母,看到她就变了脸色。

外祖父更是一脚踢开她,大骂她是狗杂种。

陈巧儿转身,怒视着白祁。

“对,我恨他们,那又如何,我也照样讨厌你妹妹!她不要脸,她……”

“她不是。”白祁格外镇定地反驳她。

他抬头看她,语气格外郑重严肃。

“她是被迫的。”

陈巧儿不信。

“你骗我!她就是!”

“她从来不是自愿的。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以为她生性不良,但,听人千句,不如自己认真去看。”

“我……”

陈巧儿当即就要拒绝。

然而,白祁紧跟着说道。

“距离成婚礼还有十四日。

“我要你放下所有成见,跟着她,记录她每日的言行举止。

“每日如此,一直到大婚前一日。

“到那时,你若还是无法接受她嫁给你父亲,我会代国公府,取消这门亲事。”

陈巧儿一脸不解。

他们把她留在这儿,难道不是为了教习她?

转念一想,这件事,对她有益。

“你不会骗我吗,你有权力取消亲事吗?”

陈巧儿半信半疑,不怎么放心。

白祁起身,留下最后一句,“你只能选择相信。”

陈巧儿看着他的背影,仍然一脸不可思议。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和白祁谈过后,陈巧儿就一改前两日的闹腾。

如此一来,国公府也能安心筹办婚事。

……

另一边。

信侯府。

得知阮夏吟要被送回来,信侯夫妇俩大吃一惊。

一旁的阮冬儿更是口无遮拦地质问宫中来人。

“为什么把我姐送回来,皇上不是很喜爱她吗?她……”

“冬儿!”信侯赶忙出声打断她的话,将她拉到身后,示意她闭嘴。

阮冬儿非常不解,胡氏同样如此。

她偷偷塞给宫人几颗碎银,想要跟他打听清楚。

然而,那宫人相当正直。

“令千金‘好本事’,指示婢女谋害皇后娘娘,回侯府也待不了两天,等着吧,很快就会被羁押了。”

胡氏一听,只觉五雷轰顶。

“什么,谋害娘娘?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家吟儿乖巧善良,她断不会做害人的事,求这位公公明察,一定是搞错了!”

宫人拂开胡氏伸过来的手,尖声道。

“咱家又不是官老爷,可不管审案。”

信侯也很着急,谋害皇后娘娘,搞得不好,连他都会受牵连。

“不,公公,这其中肯定有冤情,本侯要入宫……”

“侯爷,咱家劝你消停些,皇上政务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紧接着,他又说了句。

“宫里的主子怀疑,教唆阮小姐行凶的,便是那位教习嬷嬷。你们若是能将人交出来,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胡氏眼前一亮。

“是她,是她教唆的吗!公公放心,我知道那人,我……”

宫人压低声音,缓缓道。

“夫人,这事儿可得谨慎,打草惊了蛇,谁都救不了你女儿。”

胡氏赶忙点头,“是是是,我一定,一定!”

宫里的人离开后,信侯两腿一软,差点倒地。

“爹,到底怎么回事,姐姐她真的……”

信侯气得脸色铁青,他怒吼。

“我怎么知道!她信里都说在宫中很好,我怎知她……她竟然犯傻谋害皇后!”

他又转而去吼胡氏。

“还有你,什么教习嬷嬷,你从哪儿弄来的祸害!我们都要被她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