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愧是慕容韫啊,除了她,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在这等情况之下,还有心思说自己已经选好了夫君的?
尤其是太川王,他脸皮一抽,心下差点没骂娘。
他今日是想要把这祸害随便找个男子嫁了去的,可不是来帮她找机会和那黎苏在一起的!
因而太川王在慕容韫话音一落,还没有接上下句之际,就连忙打断了慕容韫那还欲继续说的话。
“韵华郡主未免过于狂妄,昨日于光天化日之下,就与男子拉拉扯扯,堕了皇室威严不说,此时竟还不知道收敛?”
“郡主可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又可有把本王和诸位南褚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百里丞相,岑伯公,方大人,袁大人放在眼里?”
太川王就差说的唾沫横飞了,要说他今日也是天助,岑佩回来了,这个先后任了礼部尚书和丞相职位的三朝元老,可不好惹。
再加上岑佩现在已经是岑伯公,可算得上南褚第一德高望重之人。
连皇帝,也得给他三分脸面。
而且岑伯公,还是南褚文脉起源,出了无数风,流人物的风岭郡的掌权人!
且此人最是守旧,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慕容韫这样的,不守规矩之人。
此时,太川王的余光已经看到这位头发花白的岑伯公,连握拐杖的手都抖了,是以,就连忙把在场的人都拉了下来。
可慕容韫不知深浅啊,她看着莫名其妙给自己又甩了一个黑锅的太川王,也是迷惑了。
迷惑归迷惑,可气势不能输。
“可笑,太川王这顶高帽,本郡主可戴不了。”
“本郡主何时堕了皇室威严?又何时不敬各位?”
至于太川王说的那什么方圆大人,慕容韫还仔细的看了看,除了那个面生,不都是老熟人了?
太川王在这玩什么小把戏呢?
“到了此时,郡主竟还不知道自己有错吗?不说这些,本王只问你,玄月太子可找到了?”
太川王仿佛手握底牌的地主一般,先不与慕容韫扯她的婚事,毕竟这位太没皮没脸了些。
他方才要是不打断,怕是这位下一刻就要皇帝把永安王世子赐给她做郡马了!
因而只得拉出玄月葵来说话。
说起玄月葵,慕容韫倒真气焰顿消了:“......还未。”
这也是她今日,真有些被太川王这一波顾左右而言他的骚操作给惊到了。
慕容葭见此,眼色一冷,上前两步来到了慕容韫的身侧,朝着那太川王就道:
“太川王说得未免过了,玄月太子又不是三岁孩童,丢失之事,如何能怪阿韫?”
可太川王今日既然弹劾了,自然不会灰溜溜的就算了的。
他不管慕容葭如何说,只是朝着皇帝,满脸的为国为民的模样:“陛下,玄月太子事关两国情谊,若是处理不当,如何服众?”
“而且那上寒使团不出三日便会抵达琉京,届时见不到自家太子,我们又要如何交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川王的目光便落在了慕容韫身上,意思很明显,让慕容韫去交代。
或者说,是要以此惩处慕容韫。
慕容韫的姻缘不好动,还动不了她的人吗?
韵华郡主日益变好的名声,终究是碍眼的。
对于太川王的话,皇帝自然是不会当真的,只是他看了一眼那岑伯公,这位曾经教导先帝诸皇子,又对自己有恩的德高望重之臣。
他到底不好像往常一般随意。
得说得委婉点,皇帝思付着,方才开口:“说得有几分理,这寻玄月太子之事,是得抓紧。”
“葭儿啊,这几日,你先把手中的事放放,紧着玄月太子先,务必把人找到了。”
话说得漂亮,可其中连慕容韫一个字都没有提。
太川王觉得自己弹劾了个寂寞......
他不服气道:“陛下,那韵华郡......”
可惜,话还没有出口,慕容葭便是上前一礼:“儿臣遵旨。”
“陛下,韵——”华郡主就这么算了?
太川王想要再次提,却没想到那大皇子慕容葭,又开口:
“父皇,玄月太子安危的确事关重大,太川王既如此关心,儿臣提议,让太川王也一同寻找。”
“允。”皇帝挥手,丝毫没有问过太川王的意见,就直接下了口谕。
太川王简直不敢置信,他看了看慕容韫,再看看莫名其妙落在头上的苦差事,这绝不是他要的结果。
“父皇,那阿韫表姐的婚事?”当然还有那转不过弯来的嫡公主慕容悠,还纠结于此。
然而皇帝不过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微深:“阿悠,你逾越了。”
不过是几个字,可慕容悠顿时就白了脸,果然在父皇心中,永远都是偏心的,凭什么慕容韫就可以如此肆意!
可是她不敢说不,她只能低下头,低眉顺眼的站到一侧。
她和外祖的算计,到底是没用了。
那岑伯公,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的,古板......
而被两人‘给予厚望’的岑伯公,正松开了拐杖,并没有十分注意方才大殿内的对持。
哎,人年纪大了,他身体又不好,差点睡过去了,真是失礼,太失礼了。
至于方才这位韵华郡主和太川王的对持,他虽也听了几耳朵,但他只是年纪大,却不是老糊涂了。
什么事能管,什么事情不能管,岑佩心中门清,他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老顽固了。
太川王想要借他之力,那是只能做梦了。
然太川王见他这模样,却并不甘心。
他见岑伯公没有开口,又看看这些老臣,还有百里沉,这些年下来,竟都真要臣服在慕容皇室之下吗?
“岑伯公,本王记得您当年,还做了十年的礼部尚书,最讲礼法了,今日,你老便真无话可说?”
太川王到底是没忍住,想要挑事。
要知道这位十一年前还在琉京时,在听闻大长公主慕容晴弃天海太后之尊在先,而后又屈尊下嫁大将军华堰时候,可是亲自来陛下面前跪了一天一夜弹劾此事的。
也是有这先例在,太川王才会以为,岑伯公会向从前一样,对慕容韫这种行为,也会和他一起言辞弹劾。
可是,岑伯公在听到最讲礼法几个字时,老眼却是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悲痛。
礼法,他活了八十八年,一生恪守礼法古训,却早年散妻,中年散子,又再失孙......
而那些,大约都是这过于苛责所致。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此次回京,他已不想再论这些。
岑伯公无视太川王的激将法,现在再大的高帽戴过来,他也不会像年轻时那般好面子了。
他拄着拐杖,行动间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可见身体确实是不好了。
“陛下,老臣此次来琉京,是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请陛下,允老臣做后日三月三,灵神棠祭的早棠花使,主持早棠属下的灵神祈福仪式。”
岑伯公这话一出,满殿都是一静,就连本是生了恼怒之心的太川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