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准备逃走的正是尹礼,见曹操杀来,大喝一声转身横刀在招架,却不料那青釭剑削铁如泥,竟被他的刀刃斩断,猝不及防之下,被剑尖划破面门,惨叫一声仰面倒地而死。
曹操见远处起火,就知道蒋钦已经得手,传令道:“降者免死!”
这段时间人马折损过多,富陵湖之战也让曹操意识到水军的薄弱,早有训练水军之意,这些贼人个个都会水,招降之后加以训练,很快就可以组建一支水军出来镇守淮南。
贼人早被杀得胆寒,初时以为曹军还会和对付阙宣一样将他们全部屠杀,不得不跳水逃命,此时听到号令,全都跪地请降,连爬上船的也转回来投降。
曹操命曹洪收降俘虏,曹纯带兵到贼军老巢去救火,至少要将寨中的钱粮物资运出来,而且这里也可以作为水军大寨。
又命周泰和臧霸带兵驾船继续追赶昌豨,此时贼军大败,正是一举将其剿灭之时,绝不容再在富陵湖作恶。
昌豨见曹军追赶得急,催促士兵快速驾船,他乘坐的是带水车的大船,速度极快,不很快便到泗水口水寨。
轰隆一声响,大船来不及减速靠岸,便撞在了水寨栏杆之上,船身晃动,昌豨跳下船来,逃往寨中,刚跑了几步忽然浑身一僵,猛地站住了。
只见前方守卫的竟都是官兵,一个个铠甲整齐,刀枪明亮,显然并非是陈禹的部下。
“哈哈哈,来得好!”正呆愣之际,只听一个声音大笑道:“昌豨,你这次自投罗网,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寨门之后闪出一人,正是曹昂,惊得昌豨连退数步,指着曹兵:“你……你们怎么会……陈禹何在?”
听他提起陈禹,曹昂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失,叹道:“不知为何,陈禹终究不肯归降,见寨中起火,竟自行逃走了,可惜了一位少年英雄。”
昌豨听说陈禹逃走,又惊又怒,转身向外逃走,正好碰到臧霸赶来,横刀站在港口之上,堵住了去路。
昌豨一阵咬牙,沉声道:“臧宣高,想不到我们昔年意气相投,如今却刀兵相见,竟会死在你手里!”
臧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三弟,你现在投降,我带你去见曹将军,为你求情,或有活命之机”
“哈哈哈,笑话!”昌豨仰天一阵大笑,怒吼道:“臧宣高,我与你拼了!”
臧霸见他提刀杀来,终究不忍心下手,侧身让开一旁,后面还有周泰在守着,沉喝一声跨前一步,一刀便将昌豨的兵刃击飞,一刀绚烂的刀光卷过来。
“住手……”臧霸哪想到周泰如此厉害,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颗好大的头颅飞起来,噗通一声落入水中,昌豨的半截身躯也随之栽倒,跌落湖水中。
周泰淡淡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臧霸一声轻叹,并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走进寨中去见曹昂。
富陵湖贼军已被彻底剿灭,曹操心中大定,知道孙坚已经引军北上,立刻赶回盱眙,与陈矫、薛礼商议对策。
陈矫言道:“孙坚乃当时英雄,其志当在江东,此时会稽、豫章尚未归心,其不愿久留江北,可用计让其退兵。”
曹操蹙眉道:“细作来报,陶谦曾派人联络孙坚,欲将扬州牧让于孙坚,此人北上来取寿春,恐不肯轻易退兵。”
陈矫言道:“如今扬州牧印绶在主公之手,可发官文,将孙坚之弟孙静任命为豫章太守,孙坚见主公有意示好,此人做事恩怨分明,必不会再继续进兵。”
曹操微微点头,抚须道:“孙坚兴兵而来,若驻兵江北,终究还是大患,还须让他退至江南才好。”
薛礼在一旁言道:“主公,吴郡有一豪帅名叫严白虎,此人本是山贼出身,对孙坚大为不满,何不暗中再下一道文书,封严白虎为会稽太守,孙坚既要取豫章,又要平定会稽,不得不退兵!”
“哈哈哈,此计大妙也!”曹操眼睛一亮,抚掌大笑道:“纵然孙文台人称江东猛虎,但有诸多恶狼环伺,也要叫他手忙脚乱。”
陈矫言道:“近日细作来报,袁术在汝南暗中调兵东进,恐有意攻打彭城,断我归路,主公不得不防。”
曹操沉声道:“袁公路志大才疏,冢中枯骨,此人本身并无远见,但一见他人得利,必会后觉而嫉恨,此番必是见我拿了寿春,心生妒忌。”
陈矫言道:“如今吕布入主兖州,中原必有一场大乱,主公取寿春定淮南,若再南下,非十万水军不可渡江,当回师中原为上策。”
近一月的交战,让曹操深刻意识到水军的薄弱,连昌豨这等贼人差点都束手维持,与孙坚交战就更没有胜算。
想到此处叹道:“周泰、蒋钦皆有大将之才,吾欲拜他二人为水军大将,就在富陵湖、广陵一带训练水军,先组建三万水师安保淮南,以备将来之用。”
陈矫点头道:“主公深谋远虑,有此水师,可保江北无虞。”
薛礼无奈道:“庐江太守陆康为人忠直,此人该如何处置?”
曹操略作沉吟,言道:“陆康已年近七旬,早该到告老归田的年纪,可发一道公文,让他另外举荐庐江太守,也算是得其所愿。”
陈矫马上命人书写公文,准备好之后发放各处,曹操命薛礼为下邳太守,将曹休调往寿春镇守淮南,夏侯惇则跟随大军北上彭城。
至此淮南悉数荡平,借着为父报仇,顺利取得江北之地,铲除笮融得其钱粮,也剿灭了富陵湖水贼,徐州彻底平定。
诸事顺利,但待到大功告成,曹操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内心深处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愧疚,让他终日难以自安。
此时曹操才猛然醒悟,哪怕他得到了整个扬州,恐怕也无法弥补设计曹嵩的痛苦,这种遗憾根本无法用任何代价来填补。
回程的路上,曹操在马上精神恍惚,时喜时忧,不禁想起几乎平定河北的刘和来,公孙瓒已如风中之烛,恐怕刘和不会袖手中原之乱。
秋高气爽,曹操仰头看向北方,喃喃叹道:“刘伯兴,你心底深处,是否也有不可告人之密,而不能为外人所道,哪怕是至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