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先去养伤,”张飞对三人言道:“待领了赏赐,你们若愿继续从军,就跟着老张挣功劳,若不愿从军,俺在范阳有个酒庄,可交由你们去打理,绝不会亏待你三人。”
那三人见张飞诚心认错,顿时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再三谢过,指天为誓愿跟随张飞左右,永不背叛。
张飞让三人退下,秦梁忧心道:“此次虽取了乐安,但将军打了降卒,又在军中饮酒,只恐关将军会怪罪。”
张飞大笑道:“君侯曾说过,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计,若真要饮酒,岂会喝那些马尿?若不是为了取城,这等浊酸之酒,俺闻也不想闻。”
秦梁此时才猛地想起来,张飞昨晚喝的都是从当地村中买来的浊酒,哪能和酒厂的那些酒相比,那些酒对张飞来说,和喝酒没什么区别。
他跟随张飞数年,也知道此人外表粗犷,实则心思缜密,只是脾气有些急躁,再加上本身实力强横,寻常人需要用些手段去做的事情,他一手就能摆平,自然不愿动脑子,久而久之,便让人觉得他鲁莽,自己也是一时着急疏忽了。
想到此处,抱拳笑道:“今后再见将军饮浊酒,属下便知是计了。”
“哈哈哈,俺老张不动脑子,不代表就没有脑子,”张飞一阵大笑,“你们呐,以后可长点心吧!”
秦梁看到张飞自得的神态,挠着头笑道:“将军勇武,平日属下就没有杀敌的机会,如今将军又用此妙计,我看王思聪那小子也快成摆设了。”
“我是什么摆设?”正在此时,王计从门口走进来,疑惑问道。
秦梁想起刘和曾说过关羽的话,笑道:“张将军腿粗,我们抱他大腿,作他腿上的挂件。”
张飞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二人切莫妄自菲薄,更要再接再厉。”
二人抱拳道:“遵命!”
张飞大声道:“今日顺利取城,传令犒赏三军,摆酒庆功。”
秦梁笑问道:“不知将军要喝什么酒?”
张飞一瞪眼:“如今不用对敌,难道要老张灌那马尿不成?”
秦梁嘿嘿一笑,拉着还愣神的王计快步而去。
乐安情报传到平原,刘和与荀攸商议,言道:“眼下青州大半已经拿下,太史慈在东莱料想不会有大碍,只是孔融还不见回信,莫非其还在犹豫之中?”
荀攸言道:“孔文举在北海立学校、表儒术,自诩忠臣,不与公孙瓒为伍,其志在靖难,然才疏意广,非德高望重者亲自劝说,恐不肯轻易来降。”
刘和无奈一笑,孔融这些名士,都自命清高,如果一纸书信让他投降,未免显得掉价,必须要对其显出足够的诚意和尊敬。
派人去北海亲自相见,甚至许诺一些条件,在外人看来,便是刘和邀请孔融共举大事,而不是孔融投靠刘和,结果虽然一样,但说法却大不相同。
原本这个差事孙乾去办再适合不过,他本就是说客,又是北海人,与孔融相熟,但董卓死后,荀彧建议刘和遣使面圣,孙乾去了长安,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
正商讨人选之时,忽然士兵来报,太常赵岐奉命持节安抚关东,从东郡往平原而来,已经到了高唐境内。
李傕等人攻陷长安之后,杀死王允把持朝政,为了弹压群臣,任命马日磾为太傅、录尚书事,特宣朱俊入朝封为太仆,同领朝政。
刘和倒有些意外,派去长安的孙乾不见音讯,倒是长安的使者先到了。
荀攸言道:“此必是西凉马腾等起兵勤王,李傕、郭汜恐关东诸侯响应,又有昔日虎牢关之事,故遣使抚慰天下,以向关东诸侯示好。”
田楷言道:“赵岐乃是朝中元老,德高望重,今代天子巡视河北,自当恭迎。”
刘和当即带人出平原,到百里外奉迎赵岐一行,只见车驾只有零散的二十多人,旗号、衣衫布满尘土,还不如一个大世家的商队豪华。
堂堂大汉天子的时节落得如此寒酸,刘和等人心中暗叹,天子暗弱就是如此,完全被权臣把控,但这些老臣还在苦苦支撑,心酸的同时,也对其肃然起敬。
此次出使关东,以太傅马日磾为使者,赵岐为副,行至洛阳,别遣赵岐到河北,而马日磾去了中原,二人分头宣扬国命。
众人见礼,赵岐深陈天子恩德,都是一套官话,刘和等人恭敬听罢,将使者一行接到城中设宴款待。
酒席之上,赵岐忽然垂泪哭泣,言道:“今海内分崩,天子困厄,吾等在此把酒言欢,臣心何安?”
刘和言道:“陛下在长安被贼人挟持,多亏诸位大臣辅佐,如今马腾、刘备进京勤王,定能大破贼军,我等虽被阻于关外,亦当安保地方,同讨李傕等,随时奉迎天子。”
赵岐叹道:“将军乃汉室宗亲,理当兴复王室,志报国家,吾此番北上,一是为宣抚各地,久闻将军大名,特来一会,二是为劝和而来。”
刘和微微蹙眉,言道:“太常是指公孙瓒?此人纵兵抢掠百姓,陷害贤士,搅得青州人人怨恨,又妄图夺取渤海,用兵不成,反遭其败,出兵非我所愿也!”
赵岐叹道:“当今河北境广地富,南通中原,当此之时,正该罢兵安民,传檄各地,并心同力同讨李傕,安上救人,而非自相兵戈相争,置天子为难于不顾,此非人臣所为也。”
刘和扫了一眼荀攸,见他抚须不语,抱拳道:“明公言之有理,我早有重修罗奕,重建宫室之意,奈何公孙瓒不肯听从号令,只好先稳定后方,再迎接大驾。”
赵岐言道:“公孙瓒为人忠烈,只是一时还不自知!岐虽迫大命出使关东,犹心系陛下安危,愿与马太傅共结诸侯讨逆,将军若肯罢兵,老夫当移书公孙瓒,陈述利害,以保北方安宁。”
刘和抱拳道:“明公为国事辛劳,和自愧不如,若公孙瓒愿从命,我自当遵从。”
赵岐见刘和如此好说话,深感欣慰,吃过饭后马上写信,命人送去见公孙瓒。
刘和却暗自摇头,这些大臣虽说德高望重,但久在深宫,哪知道诸侯的野心,他们依然将天子视作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大汉王朝即将倾塌,以往的辉煌和威慑力早已不存在,不但没有人想着扶一把,而且都想去踩上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