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一场大雨,天气转凉,刘和也正好借口屯兵在敖仓,以待朝中之变。
果然不到半月,董卓又引诱吕布杀害执金吾丁原,吞并并州军,从此掌握洛阳所有军权,遂后便迫不及待废帝立陈留王,不从者全部诛杀,其余诸臣皆悲切惶恐,却无敢言者。
董卓专制朝政,鸩杀何太后,征辟名士,拉拢人材为已所用,任命许多官员出任地方,如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等,以求巩固地位。
西凉兵在洛阳肆无忌惮,劫掠富户,搜刮财物,欺凌妇孺,残害百姓,京师人人自危,不少人逃出洛阳,往中原而去。
这一日正听郑浑数落董卓恶行,忽然信使来报,朝廷遥封幽州牧刘虞为大司马,进封襄贲侯,着令刘虞派刘和入宫辅佐天子,刘虞的书信也一并送到。
刘和叹道:“董卓此贼,见我不肯入宫,便从家父那里下手,如今君命、父命在身,叫我别无选择啊!”
程昱言道:“董卓仰仗军威,乱国败政,倒行逆施,此乃自灭之途耳,将军何不振臂高呼,聚天下英雄豪杰讨逆?”
刘和总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此时刘岱等反董的几个诸侯主力刚刚上任,还没有多少实力,自己若是做了出头鸟,会不会成为炮灰?
郑浑见刘和犹豫,言道:“将军与令尊维城燕北,刘公以仁德治民,将军以忠勇卫国,朝中尚有老成之臣,吾等亦有戴汉之心,将军若能起兵讨贼,区区不才,愿效犬马之劳,这敖仓粮草,尽归将军所用。”
“好!”刘和见郑浑如此,大概也能代表部分官吏和百姓的心声,当即下定决心,起身言道:“事已至此,若不讨逆,我将成为不忠不孝之人,董卓乱权,天下切齿,吾当为天下先!”
“好一个为天下先!”郑浑大赞,抱拳道:“董贼欺君害民,将军力扶社稷,天下有识之士,自当响应。”
刘和缓缓点头,此时终于改变了原先被动等待时机的观念,与其等着袁绍和曹操起事,还不如自己先行动,不管能否成功,这第一个匡扶汉室的名号将来必定受益无穷。
原本来到这个乱世,他战战兢兢,生怕哪一步走错,乱了这个时代的秩序,让自己无所适从。
但现在有了争霸的实力,无需参考历史,只要懂得识人、用人,也能与天下英雄一争高低,历史就是被人创造的,此时更应该抢占先机才对。
下定决心之后,刘和顿觉一股豪情充斥胸膛,从今之后,不管其他诸侯如何发展,只要自己稳扎稳打,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当下便请郑浑草拟檄文,以敢为天下先为名讨伐董卓,同时让郑浑在文末加上一句让天下士子所推崇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是每一位坚持进取,以天下为己任的仁人志士该有的情操,虽说很多人难以达到范仲淹如此高的境界,但一定会引起无数的共鸣。
还不等檄文发出,负责守卫的张合来报,胡轸派三千精兵到敖山境内,派人传令,欲护送刘和进宫扶保新帝。
刘和冷笑道:“看来董卓是要强行征召了,正好叫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
程昱点头道:“将军首破逆贼,若能重挫董卓之兵,则可鼓舞人心,以坚豪杰讨董之心也!”
刘和大笑道:“哈哈哈,好,那我就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张合一怔,言道:“我在河间,也常吃螃蟹,将军可不算第一人。”
刘和一阵干笑,正不知该如何解释,程昱笑道:“此乃一典故耳,典出于光武时期郭宪所撰《汉武洞冥记》,也有敢为天下先之意也!”
郑浑在旁边听到,慨然叹道:“想不到刘将军武功卓着,还能博览群书,此处多记载荒诞之事,将军竟也有所涉猎。”
刘和想不到这随便一句话,竟还真有典故,反倒把自己给搞糊涂了,只能嘿然一笑,不多做解释。
程昱看了一眼刘和,忽然说道:“文公有所不知,将军常以祖上世祖皇帝为榜样,仰慕其文治武功,故而光武时期之政令、典籍都有所涉猎,以求效仿先人,能匡扶汉室也!”
“原来如此!”郑浑目光一阵闪烁,抚须打量着刘和,点头道:“将军有此远志,汉室再兴,安天下者,非将军莫属也!”
“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还需仰仗诸位相助才行。”刘和谦虚两句,心中却觉得十分舒坦。
想不到程昱这家伙,这种事也能扯到典故和刘秀的身上,身边跟一个谋士简直好处多多。
郑浑本就是开封人,在荥阳一带人脉极广,有一个名士郑泰为兄长,传播檄文之事,便由他找人去送,刘和则传令带兵出城,先给董卓一个下马威。
时值中午,秋高气爽,阳光明媚,遍野草木泛黄,枫叶在山间点缀嫣红。
一派秋景之下,却是兵甲曜日的战场。
刘和领兵来至济水边上,见前方一支人马兵甲鲜亮,阵容肃整,西凉军的气势果然和原先交战的对手不同。
胡轸派部下骑督胡畅前来接人,见刘和居然领兵出城,胡畅大怒,催马立于桥上,厉喝道:“刘和,陛下有旨,命尔即刻入宫伴驾,你领兵出城,难道想抗旨不成?”
刘和催马上前,来到桥边冷笑道:“不知这旨意到底是陛下亲下,还是那董贼所为?如今奸臣当道,荡覆王室,我要兴义讨贼,先拿你这走狗祭旗。”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胡畅仰天大笑,指着刘和骂道:“刘和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若敢违董公之命,当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望你自重。”
“哼,无名小卒也敢在此狂吠?”刘和冷然一笑,转身大喝道:“谁可擒之?”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如流星一般直飞到桥上,转眼便到了胡畅面前。
胡畅大惊,忙举枪问道:“你……你是何人?”
“燕北张翼德在此,安敢饶舌?”
眼前一声爆喝,震得胡畅耳膜发麻,还未等抬枪招架,便被张飞策马挺矛,刺穿心窝,直接挑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