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选的这首诗,并不算惊艳出众,但很符合他当下的身份和情境。
男儿仗剑镇守边疆,这是英雄气,再加上所表现出的兴汉决心,正是少年意气奋发,与这大婚相配,正是人生得意之态。
片刻的沉默之后,便迎来一片喝彩,刘虞暗自松了一口气,卢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女婿真是太长脸了。
应酬到晚上,总算清净下来,这次是西院的洞房,卢玥早就派人布置停当,院子里也挂了几盏红灯,颇有几分浪漫气息。
来到房中,刚挑开盖头,便见甄道叉着腰站起来,白皙的面容吹弹欲破,却鼓着小小的腮帮子,杏眼瞪着刘和,娇咤道:“夫君,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刘和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甄道娇哼一声:“三哥说过,当初提亲的时候,你似乎对我不太满意,还打听其他姐妹,是什么意思?”
这个甄尧,什么都话往外说?
刘和心中叫苦,忽然明白早上甄尧说的话,敢情甄道就是为此事生气,他说漏了嘴,估计都推到自己身上来了。
“娘子误会了!”刘和赔笑道:“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你年纪尚小……”
“哼,我很小吗?”甄道挺了挺胸脯,傲然道:“二姐都比不上我呢!”
“呃,你这个……”刘和目光不自觉往下瞟,咽了口唾沫。
这才发现甄道居然比卢玥还要丰满,从这个程度来看,她低头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怎么样?”甄道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忽然又转嗔为喜,得意笑道:“嘻嘻,别以为我从小没了娘,就什么都不懂。”
刘和反倒有些尴尬,吃吃问道:“你……懂多少?”
“素女图——全套的,我都懂!”甄道说着话,已经抓住刘和的肩膀贴了上来,声音也变得柔媚起来,“夫君,该安寝了……”
刘和心中一阵悸动,万万没想到,甄道居然是个自动挡,那看来是留不住了。
看着双颊绯红的佳人,他再也按捺不住,俯身便将其抱了起来,扑进了红罗帐蔓。
同一天娶亲,张飞与刘和这边的情形大不相同,庄上来的都是左邻右舍,划拳喝酒,吆五喝六,多的是烟火江湖气。
张飞的脸兴奋得变成了猪肝色,在众人的频频劝酒之下,还未到中午便醉得不省人事,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睡醒,此时宾客已经散去大半,赶紧洗漱了来见新娘。
红烛摇曳,张飞常年杀猪的手居然忍不住颤抖起来,头饰遮住了眉梢上的胎记,灯光下那张脸堪称完美无瑕,美眸中是惊喜,也有惧怕。
深吸一口气,张飞将她的头饰摘下,愣愣地看着那块艳若桃花的胎记。
甄荣眼中的惊喜变成了恐惧,很快便狰狞起来,尖声大叫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
张飞大惊,赶紧抓住她的肩膀,解释道:“不不不,我是真心要娶你……”
“你是故意看我笑话,让我出丑的,你放开我,放开我——”
“住口!”张飞忽然一声爆喝,震得甄荣娇躯一颤。
半张着红唇抬起头,见张飞抬起蒲扇般的巴掌,作势要打下来,眼中尽是绝望之色,两行清泪从面颊滚落。
张飞深吸一口气,嗡声道:“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早就打你了。”
“什么?”甄荣闻言大惊,不怒反有喜悦之色,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张飞冷哼一声,按着甄荣坐下,自己也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抱着胳膊说道:“二十多年了,能让老张动心的,只有你了!”
“你……”甄荣脸色微红,用手摸着发烫的面颊,最终指头摸索到了胎记之上,转头怯怯问道:“你真不觉得我丑吗?我这该死的胎记。”
“我倒觉得那胎记好看!”张飞侧过头,打量着甄荣,起身来到床前,指着外面的桃园说道:“你这个胎记,和我这庄中的桃叶形似,到了六七月,与那桃子也差不多了。”
甄荣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懂!”张飞叹了口气,拿起窗台上的一片桃叶,到甄荣面前比划着,缓缓说道:“看到你,我便想到了桃园……”
甄荣取过桃叶,对着旁边的镜子按在了眉梢,问道:“那又如何?”
“桃园是我老张的家啊!”张飞低着头,圆鼓鼓的眼中尽是温柔之色,笑道:“你……就是我的家!”
甄荣浑身一颤,手中的叶子缓缓落下,抬头愣愣地看着张飞,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五大三粗,又霸道威猛的男人,竟会说出这样动情的话来。
张飞笑道:“过往不提,从今之后,你便是除了师傅之外,我最亲之人。”
“夫君——”甄荣泪流满面,颤声呼唤着,扑到了张飞怀中。
自从懂事之后,这个胎记变成了她的心魔,没有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更何况甄家四姐妹个个貌美如花,偏偏她容颜有缺,更成为心中最深的刺痛。
虽然其他人当面不敢说,但私下里甄荣没少听人议论,连母亲柳氏都觉得这块胎记丑陋,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这才让甄荣的性格从小变得偏狭易怒。
但她没有想到,竟还能碰到一个包容自己,甚至欣赏自己容颜的人,而且张飞还是一位英雄,那日救她杀贼的一幕至今还深深印在脑海之中。
张飞抚平了她心中的创伤,这让甄荣感动无比,嫁给一位能欣赏自己的英雄,夫复何求?
张飞轻拍着完全挂在自己身上的甄荣,劝人的话他不会说,只好佯怒道:“大喜之日,洞房花烛,你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再哭老张可要生气了!”
甄荣赶紧止住啼声,用力地擦着眼泪,虽然哭花了红妆,但泪眼含笑,愈发显得明艳动人,拉着张飞坐到床边。
“夫君,从今之后,奴家会用心待你!”甄荣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眸中尽是春波,猛地一下将张飞推倒在床上,脸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柔声道,“让奴家来好好伺候你吧!”
“呃,咳咳,熄灯,快熄灯!”张飞猛地坐起来,抬手便将桌上的红烛扇灭。
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床头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伴随着低低的娇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