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刘和正在和几名组长商议采伐林木之事,高成来报,卢家二公子卢俊求见,还带着城中许多世家富户的人。
刘和知其来意,打发走了众人,到帐外迎接来人,城外的营房比较简陋,大家还坐在河边的草棚之下会面。
卢植目前有二子一女,老大卢雄领兵,次子卢俊在家中学文,但刘和却没听过这两人,他只知道卢家后来有个卢毓还不错,在曹魏当了大官,应该现在还没有出生。
他派出去的那帮人并没有抢卢家的人,也没有干涉卢家的事情,卢俊曾在城外开粥厂,这些人请卢俊为代表,才方便和刘和对话,也是看中卢家的声望,说话比较有分量。
但刘和显然不会买这个帐,他现在眼里只认钱和粮食,除了这两样,其他什么都免谈,这些人不出钱出粮,刘和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他带着众人观看流民营房,一万流民活生生摆在眼前,大家也都看到了,管束这些人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余力去管他们这些人?
要想让城内外安定,大家就要赈灾,每家按照土地人口,提供相应的钱粮,将所有人都安置下来,只要流民有了吃喝,自然就不会偷盗抢劫了。
而且刘和还暗示,这还只是小打小闹,府库中的储粮不足半月,一旦粮食告罄,这些人没有了吃的,可就不只是在城外抢劫这么简单了。
若发生什么动乱,他是个外乡人,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本土之人。
这番话可把大家气得不轻,一个小小的兵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卢俊见刘和不买他面子,也拂袖而去。
第一次会面大家不欢而散。
他这番话倒也不是完全是危言耸听,很快黄巾起义的消息就会传来,听了其他各地的情况,就不信他们不怕。
这几日各县又运来了一些粮食备用,赈灾的粮食暂时不缺,刘和也不着急,但受损失的是这些大户人家。
有官府保护,他们才是世家豪族,没有了官府保护,他们连个屁都不是。
显然这些人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他们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过下次,条件可就不只是送钱粮那么简单了。
其实刘和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新规划的区域外修筑了一圈土墙,如果贼兵真的杀来,他只需要守住河边的土地,城里的死活可就顾不上了。
黄巾军虽然无组织无纪律,但城外的这些都是流亡百姓,想必他们也会有同情之心,不会强行攻打。
流民何苦难为流民?
再说了,现在手下有关张赵,自己也不是不能上阵,谁怕谁?
虽说刘和现在只在晨曦时分和关张赵勉强交手,但他已经知足了,这三人都是这个时代超一流的武将,能和他们对战三十余合,自己最起码也跻身一流武将。
如果连区区黄巾军都对付不了,何谈将来平定天下?
刘和做最坏的打算,也在抓紧时间做着最充足的准备,先想办法盖房种地,后面的粮食供应问题实在不行就去抢黄巾军的,以战养战。
在刘其等人看来,刘和这是作茧自缚,甚至引火烧身。
但在他们无法预料的未来,刘和却早已想好了出路。
接下来的几日,盗窃抢劫之事频发,甚至有些护院被杀,涿县再也不复往日的平静。
各家怨气冲天,惶恐不安,却也有百姓暗中拍手称快,虽然他们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但看到这些大户人家遭难,就会觉得莫名开心。
他们不愿向刘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低头,只好继续向刘其施压,请他出兵剿贼,甚至扬言官府再不作为,他们就要上告朝廷。
就在刘其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邹靖派人送来急报,广阳郡境内出现民变,暴民正是太平教的民众,他们以黄巾裹头,起兵造反,围攻蓟县,请刘其立刻发兵支援。
刘其闻报大惊,庆幸刘和及时安抚了那些流民,不然涿县此时恐怕也危险了,轰走了那些烦人的世家代表,马上派卢雄带领五千精兵驰援蓟县。
蓟县距离涿县不过二百里,这些人也终于意识到了危机,连夜又来找刘和,却发现刘和不在营中。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赶紧四处打听刘和的下落。
刘和此时正带着关羽和赵云在张飞家中饮酒,倒不是闲来无事,而是童渊到了,他是来接赵云上山的。
赵云因为还未出师,要先带回继续练武,多则五年,少则三年,等到出师之后自会下山来与他们会合,虽然不舍,也只能暂时分别。
张庄后院的桃园中,新增了一座香案,上面摆着猪头、羊头,鸡鸭鱼和鲜果等祭品,香炉内三炷香已经烧了一半,青烟在朦胧的月色下袅袅升起。
就在黄昏时分,童渊亲自为关、张、赵主持了结拜大礼,三人义结金兰,相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拯救苍生,匡扶汉室,矢志不渝!
礼毕之后,大家又以晚辈之礼见过童渊,童渊在太行、幽州一带颇有威名,关羽和张飞也都慕名已久,如今又是赵云的义兄,拜见理所应当。
酒过三巡之后,童渊长叹一声,告知众人,冀州太平教教主张角起兵造反,自称大贤良师,九州同时响应,天下震动。
各地州府官员被杀,但朝廷却还未及时出兵,恐怕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让他们早做准备。
刘和心中震动,关羽抚须闭目,张飞则眼睛一亮,他们各自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刘和叹道:“黄巾之乱,虽由张角三兄弟蛊惑人心所致,但也是朝政糜烂,官逼民反,将来平定贼乱,也要肃清朝纲才行,否则治标不治本,各地还会民变不断。”
童渊抚须颔首道:“此言有理,但太平教众遍布天下,恐难一时平定,最好能擒杀贼首,方能拯救苍生。”
刘和心中一动,问道:“师傅此时下山,想必定有指教。”
童渊笑道:“公子虽在枪法悟性上略逊于云儿,但为人聪慧,处事干练却远超于他,我此行耽搁,确实是因听说太平教之事,临时做了些其他之事。”
刘和蹙眉道:“莫非是与徒儿有关么?”
“正是!”童渊缓缓点头,将他来时拿着的一捆东西放在了桌上。
刘和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个四五尺长的青布包裹,看起来有手臂粗细,童渊缓缓地解着上面的麻绳,并未回答。
刘和抬头看去,发现他神情凝重,眼眸深处,似乎还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