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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径直行至扶萱身前,站定,深深凝视她。

他身上熟悉的凛冽雪松冷香侵入鼻间,对上他幽邃专注中带着心痛的眉眼,扶萱只觉刚刚冷下去的五脏六腑,此刻被人轻轻击打着,开始隐隐发颤。

胸腔中五味杂陈的情绪翻滚,扶萱努力平复,再平复,却始终难以自抑。

她喉中发涩,眼中发热,夹在为了他不管不顾,与忍一时之痛果断放弃他之间,一颗心冷热交替,一时如烤着烈火,一时又如裹着坚冰。

“儿子说过,萱萱和儿子的事,旁人莫要插手。母亲今日不请自来别人家中,是打算做甚?”

谢湛责备的冷声诘问打乱了她的思绪,她讶异地看向母子二人。

谢夫人被谢湛冷漠至极的眼刀一扫,心慌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敢说,在这个当了家主,又对眼前女郎情根深种的儿子眼前,她要敢说一个他不爱听的字,迎接她的,一定是雷嗔电怒。更何况承认说,她今日上门来,真正的目的是要折辱一番这个不知检点的女郎。

谢夫人唇角拉成直线,不言不语。

“既是无事,便回府罢。”谢湛道,又朝水榭不远处的奴仆道:“钟嬷嬷,母亲年纪大了,你来帮扶一把。”

她何曾年纪大到要人搀扶的地步?这是要人驾她出去!

谢夫人身子不由晃了晃,被王氏及时扶住。

王氏见新家主如此冷待婆母,心里是极度吃惊,面上不敢露出情绪,只垂着眼皮,将婆母紧紧搀扶住。

她本以为是随婆母来教训家主的外室,哪里料得到,是眼下光景?

园子是扶女郎的不说,而家主竟对其这般重视,一句话没问,便给一向好面子、在谢府处处逞威的婆母冷脸子。

她现在心里直泛悔,不怕别的,就怕谢湛知晓,是她提了一嘴鹤园的事,又来这鹤园蹲守,婆母这才追上的门,那时自个可如何脱身?

别说谢湛现在是家主,掌握着包括她儿女在内的整个家族的命脉,便是单单对这个六弟言听计从又极其维护的丈夫,倘若知道此事有她参与,甚至是挑头,只怕也是要暴跳如雷。

上回在丹亭,她就错说了那么一句谢湛陪表妹的话,回头四郎也几日没给她好脸。

她虽是王家女,却非是王家嫡女,彼时是陪好友与谢琛相看却被谢琛看上,才嫁给谢琛这个谢家嫡子,有这门亲事实属是无比幸运。

谢家家风清正,个个郎君都不纳妾,在几大世家之中可谓一股清流。郎君们家世优越,人品贵重,说是建康城内女郎们争先恐后要嫁的对象也不为过。

若她被丈夫嫌弃冷待,严重些,若是被休弃,谢琛还能再续娶家世优等的女郎,可自己呢?她背后无依无靠的,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王氏心里冷汗直淌,有些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扶萱。

诚然,扶萱不知,为了她,谢湛已在背地里与谢夫人对峙过多次,在关于她的事情上,那母子二人已分出了气势高低。

她从未见过谢湛是如何与谢夫人相处的,以她的感觉,谢夫人强势又挑剔,便本能地以为,谢湛虽是个倨傲性子,在其母亲身前,应是礼仪规矩,庄敬恭顺的。

可今日这一见,却是真使她吃惊。

谢长珩的冷脸色,原来,也会甩向父母的?这像是孝敬长辈的模样?

且谢夫人方才那略显慌张的神色,与刚对她气势凌人堪堪两个样子,全然没了世家贵夫人的威仪,此外,还大有一种被人遏住咽喉,难以发声的憋屈模样。

扶萱不解地蹙起眉,谢夫人就这么怕她儿子?

天色渐暮,秋风微凉。

氛围还因谢湛的到来有些冷,无人言语中,寒风一吹,身着单薄的扶萱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身子甫一微抖了下,一道冷玉相撞的悦耳声音便落在耳际:“可是冷了?”

扶萱下意识抬眸看谢湛,便见他再次紧紧盯着自己,幽若寒潭的眸中饱含关切。

迎着灼灼视线,扶萱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谢湛道:“走,进屋去。”

他说着话,便伸手来拉她手腕,扶萱惊地往后退了半步。

当着他母亲的面,他在做什么?

仿若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谢湛往本就诡异的氛围上突地又添了把火。

旁若无人般,他语气认真,似与扶萱商量着道:“萱萱,我明日派人去扶府提亲,好么?”

扶萱双眸惊到瞪圆。

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当着他母亲,这是……?

谢夫人声音微颤:“长珩!”

谢湛闻声突地转眸,紧盯谢夫人。

母子二人无声地僵持相对。

空气都凝住了一般。

她本就好面子爱体面,却是被这儿子故意拿一府中馈之事威胁她,谢渊又对她的抱怨不置可否,父子二人如出一辙,对别的女子煞是珍视,却是对她冷漠视之。

而现下呢,从谢湛波澜不惊的眸中,她分明觑出了一种压着情绪的隐忍。

谢夫人一颗心仿佛堵着棉絮,闷地透不过气。

沉默中,谢湛半眯了眯眸,忽地笑问:“母亲上回不是还提醒我,早日迎娶萱萱进门么?”

谢夫人双眸一惊,父子二人的话于脑际回响起——

“她便是儿子唯一的奢望,儿若不能娶到她,宁愿终身不娶。”

“其余六位兄弟的子嗣也是谢家血脉,都是一样的。若是必要,儿可以过继兄弟子嗣至名下。”

“儿现在作为谢家家主,自会打理好这谢家家业,看顾好全族族人,至于旁的,儿并不希望处处受人掣肘。”

“……夫人,长珩的性子你不懂么,他想要的东西,何时放弃过?他不娶妻便接手谢家,是在证明什么,夫人聪慧,岂能看不出来?有妻,锦上添花;无妻,未尝不可。你若是非是真要他终身不娶,非是要真断了母子情谊,便莫要插手。”

见母亲浑身僵住,谢湛朝王氏道:“四嫂,天气寒凉,早些陪母亲回府。”

分明是平稳低沉的声音,却是让人清晰地听出了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王氏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话毕,谢湛未再多加停留,极快地伸手,强势地捉住了扶萱手腕,牵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向棠梨院。

实则,他不是没同母亲好言请求过,不是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过,但俗话都说事不过三,若当真有人决议使他求而不得,那也不能怪他无情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