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谁家的孩子，我叫阿阳。”自然说出这样话来的阿阳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自责着自己笨嘴拙舌。
“阿阳?那……还真是个好名字呢。”
像是破罐子破摔，有像是……破镜重圆，阿阳想清楚了，他要对一个人类说出实话。
他抖了抖肩膀，镇定下来，道：“我是阿阳，一只寐鱼，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一只。”
这下子，屋子又多了个心中乱如麻的人，那就是邵芳悦，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阿阳，然后心中各种念头纷繁闪烁。她千真万确地记得，自己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对鱼缸说过阿阳这个名字，就算如此相比于相信一条死去的鱼化作了男孩她更相信是这跟男孩潜入宅子偷听到了她的自说自话。
阿阳也知道邵芳悦断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站在原地，逐一叙述重复着前几天邵芳悦对着鱼缸吐露的每一个心声，记的或许不准确，刚学人类开口说话亦是笨嘴笨舌说得不连串，但阿阳还是将该有的细节全都表达了出来。
那是邵芳悦埋藏在心里的秘密，那是只有鱼缸里两条鱼知道的秘密，也许只能算上一条，阿阳觉得金鱼阿灿只能贪图安逸的吃吃喝喝，确实算不上倾诉对象。
说着说着，邵芳悦脸的两侧微微露出的红晕，她不敢相信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全被其他人给偷听到了，天呐，这也太羞耻了吧。
阿阳没有自知之明的还在那一个劲的说着邵芳悦曾经说过的话，最后邵芳悦大喊了一声够了阿阳才木讷的停止了开口说话闭上了嘴巴。
“你，你说你是我救回来的那条鱼是吧。”
阿阳点了点头。
“那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地点是城外的河流，因为爆炸我受了伤，内伤和尾巴上的伤。大概是十七八天之前吧，因为我救了你之后妖力损失的厉害晕了过去。”
“救我?”邵芳悦瞪着眼睛。
“没错啊，就是在防空洞里。”
就这样，邵芳悦静下心来暂时去除怀疑心聆听起阿阳那声临其境的描述，好像，确实是经历了那防空洞里的悲惨，作为一只鱼目睹了一切的困惑。
说着说着，等到阿阳说到苏醒在泥土当中时邵芳悦渐渐的相信了。对方说的事情一件不差，每一条都吻合，她不得不相信。
“好了，够了，我相信你。”邵芳悦抿了下嘴唇，喊了一下她为其取的名字，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又有一些难以启齿，“阿阳。”
阿阳的脸上顿变得通红，当人类女孩完全信任之后没有感受到压力的消失，反而有增生出更多的压力来。
“你叫我，悦儿吧，我的亲人都这样叫我。”邵芳悦看着有些怔住了的阿阳，赶紧说道。
阿阳勉强开了口，生涩的喊了一声“悦儿。”
接着，邵芳悦和阿阳说起这些天自己遭遇的事情，又说了能看见他还活着是一件非常欣喜的事情。
来自邵芳悦因救回来的鱼没在身边而死的欢欣与阿阳自己内心重重复杂情绪的感染里，一时间阿阳忘记了楼下阿灿还在等待。
直到，彻夜长谈一晃而过，第二天阿阳趴在窗台上时而侧目看看睡熟的邵芳悦，时而望着外面才发现楼下的花坛。
“呃，阿灿，我还没给他找食物呢。”阿阳一拍脑门，赶紧准备下楼。
还没有转身，阿阳的目光里，楼下的花坛前就多了个人影。
是那个昨天晚上与邵芳悦谈话的吴医生，吴医生发现了花坛中的鱼缸，并且将鱼缸抱了起来，见四周没人后抱着鱼缸返回了楼里。
“应该没事的吧，这算是给阿灿找了个新主人。”阿阳貌似找出了一个理由，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找理由的理由，他再侧首看着床上盖着被子睡熟的邵芳悦，觉得不让阿灿回来，很好。
时光，像是变得越来越活泼，越俏皮。
因为彼此的存在。
邵芳悦因为能找到一个和自己说话的“鱼”而感到高兴，醒来的每一时刻机会都在与阿阳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以及阿阳作为一只不涉人世的妖而想知道的人间沧桑变化。
阿阳也很高兴，他似乎忘记了所谓的梦想，觉得没了必要走南闯北，与邵芳悦待在一起也可以心向天涯。
一天，邵芳悦被吴医生叫去办公室，阿阳觉得吴医生肯定又是想要邵芳悦进行了心理治疗，他很不高兴。
“悦儿，没必要去找那个医生了吧，你本来就没病啊，而且你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了，根本不需要治疗。”阿阳说。
“你乖乖的在房间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我当然知道自己没病，但吴医生也是出于好意，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他如果觉得我需要治疗我就大声告诉他我已经康复了不就好了。”邵芳悦转了一个圈，看着阿阳嘴角带着嫣然笑意。
阿阳好似心间一缕蒙雾飘过，几近遮蔽了眼前的世界，他霎那间点了好几下的头，道：“好，我在这等你。”
邵芳悦果然没有骗他，这一次邵芳悦很快就回来了，没有选择接受什么心理治疗，只不过一次有些不同，因为她带回来了一个鱼缸。
里面养着的是一条金鱼。
阿阳看着鱼缸，看着鱼缸里红色遍身的金鱼，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无地自容的滋味，他真想立马化身成一条鱼钻进水底的石缝里。
“嘿阿阳，你看吴医生给我的这条金鱼，真的好像阿灿。”邵芳悦将鱼缸摆放在了窗台，双手叉腰眯着眼睛看着鱼缸，见阿阳没有应她转身看向了呆滞的阿阳，问道：“阿阳，你怎么了?”
“我，这不是阿灿吗？”阿阳愣着，走到了窗台，他想好了道歉的词，可是等走到了鱼缸面前才发现好像，确实，不是阿阳。
鱼缸是别的款式，里面的金鱼虽然是红色的与阿灿非常相似可是气息完全不同。
意外的，松了一口气。又让阿阳感受到了那种真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