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皮肤偏黑,满脸痘印的丑陋女人转身离去,一旁静候的两名男青年鞍前马后的跟了上去。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那个怎么都与黑色风衣气质不搭边的女人背影,钱立心潮澎湃,更多的是经历恐怖劫后余生的起起伏伏。
当他完全从惊悸之中抽离,又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双脚,泪眼汪汪。
“咦?”
他试着挪动了下左脚,发现不痛且听使唤的移动了一下,又尝试摸了摸右脚,他顿时笑出了眼泪。
两只脚,全都恢复了。
是那个女人的能力么,匪夷所思。他看着女人最后的背影消失在楼内心思凝重的起身,先是打消了报警去救里面女孩的念头,然后抛掉手里那女人给的纸张,因为他看过之后发现明明一张白纸而已,最终往家的方向狂奔离去。
离开这里,生活中的一切又都得以恢复正常了。他这样欣喜的想着,先前那种心中余悸泫然消散。
……
夜已渐渐深沉,窗外斜阳隐没于楼尾。
钱立躺在床上静静深思着今天的经历。
然后胡乱挠了挠头发打消自己的想法,将注意力回归到漫画书上。
他没敢将这件事告诉父母,只字未提。不仅仅是担心那个女人的力量会威胁到自己和家人,更是因为他上午一时的冲动有些不齿。
静默当中,钱立也无法将漫画书上出彩的任何一页画面看得个完全,心烦意乱的只顾翻页很快到了结尾。
“算了,睡觉。”
假期以来他第一次选择这么早睡,他躺下床努力将脑海中关于那女人和空无一字的白纸排挤出去,还有的,就是自己后悔不跌的心。那个女孩,或许因为他葬送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将注视着天花板的双眼闭阖,头脑里嗡嗡乱鸣。
“憎恶……憎恶……”
“憎恶这个世界……”
“那到底是什么……”
“悲哀的眼神,悲哀的自己么。”
奇思怪想不知不觉演变成为了合情合理,他的脑子里开始浮现起一幅幅画面,或是,一件件记忆。
令他叫苦的记忆。
“钱立,你怎么又是吊车尾啊,哈哈,咋们班可是尖子班,你混进来也没用啊。”
教室里,站在过道发着试卷的“尖子生”刻薄尖酸的说着讽刺的话。
“钱立,你这样堕落下去谁也帮不了你,我跟你说,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爸再怎么低声下气的求我都要将你调走。”
办公室里,班主任一边训斥着,一边播放着办公室里的监控屏幕,那上面,是钱立的父亲在对着各个老师和校领导点头哈腰。
“爸,我不喜欢学习,我真的学不下去啊!”
“你这个不成器的瘪犊子,说什么呢!老子我就是希望家里能出个大学生,你必须得给我上学去,否则打断你的腿!靠打工你能挣几个钱!”
钱立捂着红肿的脸,低头落泪。
“扑!”
“嘚嘚!”
一阵窗户的抖动声把钱立从记忆中拉回。
是一只鸟,在敲打着窗户。
钱立下床,隔着窗驱赶,可是黑羽的鸟突然纹丝不动驻停在了半空。继而双眼泛起了幽幽的寒光。
对此钱立发现不了这一异常,反倒看见了窗户外若是被风吹抵着的洁白崭新纸张,“是……那张扔掉的纸!”他惊讶万分。
鬼鬼祟祟开了窗,将纸张拿回了手里。
他竟然发现这次的纸上留有字迹
字迹亮着幽红如血丝的光,怪不得白天发现不了,只有在晚上字迹才能被发现。钱立这样猜测,仔细看向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一刹那恍惚失神,那泛着血红的文字诡异的浮立起来钻进了钱立的脑子里。一阵刺痛过后,钱立缓过心神,额头冒着细汗。
他沉默良久,徐徐吐道:“是,杀人么。”
那纸张是要求他去杀人,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要在杀这个人之前做一件损人不利己甚至丧心病狂的事。
不做呢,不去做呢,会怎样?他踟蹰着徘徊在床边,拿不定杀人的主意。
他明白了女人最后所说话语间“憎恶世界”的含义,以滋生茁壮的憎恶心如同毫无理智的精神病一样在这个社会上肆意发泄,杀人……也许就是对他们来说的第一步。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脑海里的文字似乎在具象化成一道极具诱惑力的少女身影,用充满魅惑的嗓音勾引着他有所行动,钱立低低沉说,做着抗争。
少女的声音终于息落,他得以喘息的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忽然床底窸窸窣窣的响起了声响,像是集群的蟑螂在蠕动。
他望下床底,一张鲜血流痕的裂纹女人脸赫然出现对着他抿嘴诡异一笑。
他刚想叫出声,那张血淋淋的脸消失了。
感受着噗噗跳动着的心脏,不久前洗完澡的身子已然被汗水浸湿。
然而,恐怖的东西并没有消停。
紧接着是床头柜,里面又是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钱立不敢再在自己的卧室待下去了,他冲出门外,将客厅和浴室的灯全部开启然后走进浴室打开了冷水阀门。
水,凉凉的打在脑袋和身体上。
冷静着他的心思。
“呼——呼——”
任凭雨水打在脸上,他调整着呼吸,然后伸手摸向挂着的毛巾。
嗯,很是近距离的就摸到了毛巾。
他准备扯下毛巾时顺手一模悚然感受到冰冷……的一只手。
“啊!”
心底的压抑和惊恐终于得以释放,他尖叫了出来,看着为自己递毛巾的一只断裂的手,血管还在滋着鲜血。
“大半夜你鬼叫什么呢。”
“怎么又跑去洗澡了!是不是又破戒了,那样伤身体,怎么不成气候呢你这个熊孩子!”
浴室门外,说钱立父母厌恶感极其强烈的怨声载道。
“没……没事。”
断裂的手渐而消失,血也没了,只是清洁的水在流淌。钱立心中忽然冰冷了下来,淡淡的回话,打发父母回房后飞快冲完身子走了出来。
他眼神里带着郑重感,如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心中怀着忐忑。
穿好衣服,拿上白纸,轻手轻脚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