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鸦嘶鸣声响彻着建筑工地,楼层上方的阴云堆叠而下,宣泄的暴雨声如暴兽怒吼。
七楼的房间里响起了数十人恸哭的哀嚎,那一声声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哭喊彷如被五马分尸。
……
听呐,多么动听的声音。
向命运束手就擒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彻头彻尾的身心愉悦感。
天上窥探着我们的东西悄然降临了,它带来阴影,笼罩着大地,无人可免!
新的世界在向我们招手,新兴者属于阴影。
七楼天顶上,站着那个“丑陋”的女人,手上用来伪装身份的传单被雨水浸湿,显眼的崭新白色纸张神奇的产生着隔膜退避着一粒粒想要侵入它的水。
她的背后,白色的袍子在暴雨里逐渐模糊,消失。
一个天生属于黑影的的猎手走出了旋转的黑色漩涡,他走到了女人身后的一霎锋芒转瞬即逝,鲜血被暴雨洗刷涤荡,暗影侵袭萦绕在女人身体的周边,渐渐融入。
女人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低吟着:“终于,拥抱归宿了,新的我将契合新的世界。”
轰隆的雷声剧烈震响,闪电撕裂着雨幕暴躁的甩在一处建筑上。
黑影消退,幽暗的物质完全融入了女人的身体,她缓缓地站了起来,瞳孔熄灭了刚刚闪起的异样光芒。
七楼,狂欢不休。
像一场泼水节。
只不过血液替代了水。
终于明白贴合着房间一丝不漏壁纸的用意,那是用来拦截飞溅的血液方便之后处理。
含着旧血液的壁纸被撕扯下,迎接新血液的壁纸被贴上。
站在房间里摆弄着尸体与工具的人一批接着一批,面孔不同,但心都是一样的。他们强烈的渴望着阴影缠绕住这片世界,那才是属于他们的未来。
冉雨在麻醉里翕然苏醒,不是因为麻醉完全消退了,而是疼痛感,那伤筋动骨的疼痛感。
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个精光,手与脚被扭曲到恐怖的弯度交叠在一起。依托着她身体的台子对于身材较高的肖腾来说比较矮,肖腾被迫单膝跪在台子旁。对女孩单膝跪地,后续本该是浪漫的故事情节。
然而现状是被血腥与杀戮所替代。
肖腾的一只手里拿着铝合金钢板,另一只手里用着特殊的打孔工具在冉雨的大腿上打着洞眼,鲜血泊泊的流淌,偶尔溅飞些许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只剩下贪婪的灼热,病态的狞笑,眼下,完成自定义为“机械少女”主题的杰作才是他殷切期盼的所有。血液难受的黏在脸上,他却离奇的感到温暖。
“砰砰!”
“滋滋啦啦!”
除此外,更有人在操纵着令人更加忌惮的仪器,各式的机器工具在马力全开的运转着,电光与火花一闪一灭,浓重的血液味道更加刺鼻,飞出的血肉甩落在地板滑出一条条血丝痕迹。
暴戾、纵容、无情、癫狂与杀戮。
当被命运抛弃的找到了歧途的归路,成为插科打诨的小丑,再进化成为了热衷尸体艺术的解剖师,那么,这个世界崩坏陷入阴影笼罩的局面将近在眼前。
……
第二天,仍旧是阴云密布的一天。
萧瑟的天气下仿佛温度又下降了,革雾市市中心一块块广告牌上轮回播放着气象局的报道,专家们拿着气象图与分析报告做着科学合理的异常天气解释,恰到好处的缓解着人们抑郁和隐隐感到不安的心。
人始终是属于动物的,无论再怎么摆脱属于动物的痕迹。那份潜藏在内心本该最奏效的预警感官都将以直觉的方式告诉大脑,这个世界出现问题了。可惜,废退而迟钝的直觉成为了最不信任的东西,好似流言蜚语将在科学的真理之剑面前被斩断。
天空上方,仿佛有一双眼睛总是在窥伺着大地上的人们。
它,属于阴影。
“目前为止试验很成功,被选择为人类掠食者的候选者们都在一步步展现着属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进而感染着身边的人,因为……他们都是人类社会的佼佼者么,领袖效应总在无形当中放大着他们的光辉。”革雾市一栋大厦楼顶,老董抽吸着鼻子,低低的说着。
白袍裹挟着的身影伫立在边缘,似若再移动半步就会跌落下去。
但是,她不会害怕的。哪怕脚下就是深渊万丈。
像是在沉思,几多分钟后她才说道:“我们的计划出乎意料的成功,可是我们最佳的候选者却销声匿迹了,这一点让我难以置信。”
“蒲公子虽然凭空蒸发了,但主动找上门的引渡天桥使者也契合我们的计划,主人不必多担心吧。”
“羽棂,当初就是要这个世界洗牌,我们现在要做的也是。只是我们最终洗出来的牌是否真的会令羽棂满意呢?他允诺我们的袖手旁观是否有期限限制呢?助我们一臂之力是否也是在暗中帮助他自己呢?”白袍隐隐发笑,那是来自深渊之底者令人发寒的笑,“只要有一个不安因素存在,我们就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何况是一个死人。死掉的人,更容易将自身利益抛之脑后,从而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谨遵教诲。”老董弯腰顺耳倾听。
白袍缓了片刻,问道:“井白那边呢,骨匙该齐了吧。”
“他们前日方从北漠归来,抵达了琅天市。似乎,并没有找到最后一把骨匙。”
“这是为什么?”
老董皱着眉,“不清楚,但我估计与秦那二位公子有关,因为他们在井白和昊天之前去往了北漠,领出了阴灵大军。”
白袍叹了口气,沉吟着说道:“不容小觑的一方呢,但是与我们起了冲突……让这个世界彻底洗牌,更替操纵者的主权归属,二者大相径庭。他们与我们之间的战斗,难以避免。”
“我会小心的,我明天返回琅天市调查他们放弃寻找最后一把骨匙的原因。”
老董话音刚落,白袍伸手一抓,一只欲要在大厦下方阳台飞走的乌鸦被攥在了手掌里。
她语气沉重地说:“嘴上说着只是单纯的要帮我们,但是鸟儿却逐渐逃出笼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