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风虽不至于醍醐灌顶,却异常的提神醒脑,牧夏豁然振奋起了颓糜的心智。
在牧夏的房间里,窗外的那棵柳树抖擞抖擞了柳条,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在舒展身子骨。
可是在杂物间前的牧夏对此是看不见的。
打开落地门后,蒙着灰尘的杂物间里大大小小摆着各种各样的物件。确如牧夏妈妈所言,都是奶奶的遗物。
首饰盒、收音机、摇椅、蒲扇……似乎没有任何值得调查的物件,尽是些平淡无奇的东西。
纵然如此,牧夏也不打算放过一点的机会,他进入狭小的杂物间后拉上了落地门,坐在地上,打着手电筒的灯光翻找捣鼓起每一样物品。
漆黑的空间里,放在地上的电筒的亮光照着牧夏拿过来的每一件奶奶的遗物,一些表面光滑的物品反射着的白光看上去就像是森森白骨一样恐怖。
仿佛隐隐约约还萦绕着的袅袅的青烟,如若每一个遗物上都残留着鬼灵精怪的灵魂。
倘若真是如此,估计遭遇了这两天一系列恐怖至极事情的牧夏仍旧会壮着胆子选择问问这些灵魂,到底真相为何。
摸索了好一会的牧夏没有发现一丁点头绪,他仰头的一刻悚然发现头顶上还订着一面镜子,镜子正照着他,电筒的光散照在他的脸上,如是鬼脸一样青森。
被自己吓了一跳的牧夏捂着胸口安抚着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
“滋滋滋~”
被他撂在一旁的收音机居然发出了电流音,稀稀疏疏的响了两三下又断了。
“还有电的吗?奇怪……”牧夏又将收音机抱回身前,放在双腿间掀开盖子取出电池调整下位置后又安装好。
果不其然,竟然真的还有电。始料未及的牧夏脑子里第一个冒泡的念头出了奇的是想看看这电池究竟是什么牌子的。
瞄了一眼后他赶快打消了这个念想,将注意力转移回找线索之上。
重新通电的收音机似乎本身已经坏了,牧夏拉出电线,扭着齿轮换了十几个音频后依旧没有信号,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吵得他耳朵都要生茧了。
“还是坏了么,好吧。”有些不甘的嘟嘟两句,牧夏将收音机又扔到了一边。
滚落在地面上的收音机翻了两圈停了下来,里面的零件似乎都受到了震荡发出零碎的声响,不时,被关机后的电流声再度诡异的响起,两三秒后电流声消失,一个男孩的声音接替了它。
男孩的年龄不大,应是小学生左右的年纪,他说:“你终于来了。”
简直就像是在和牧夏对话一般,委实不会是电台的节目,那男孩说完这一句就打住了,像是在听牧夏的回话。
牧夏抱紧了手电筒,感觉开着光亮会暴露自己一样紧忙关掉了灯,未关灯之前头顶上方镜子照着的他影影绰绰的身影偶尔掠过眼帘,宛如鬼魅似的吓人。
陷入完全黑暗当中的杂物间里,牧夏再也看不见让自己害怕的影像,瞬间心跳平复了不少。没了下文的收音机亦是歇止了电流声,狭小的空间里沦为死寂。
安静的让人窒息,就像前天晚上他做的那个梦,在梦中的青柳镇,空无一人,寂静如天地初开。
“你该走了,知道吗?”可能是等回音太久,男孩自己又说了话。
听着再次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的男孩不耐烦的声音,牧夏紧张之下脱口而出,“你是谁?你在等我吗?可为什么又让我走?”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男孩自己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似的沉下去了声音,他好像很纠结。
“喂,你说话啊!”
牧夏急切地问,但是男孩的声音再没从收音机里传出来。
牧夏犹豫了分秒,鼓着勇气打开了电筒,借着光将收音机拿到了手中,他拍了拍收音机的外壳,又揭开盖子调整了下电池,上面的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男孩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再出现。
“咔!”
落地门瞬然被开启,是牧夏的妈妈。
“妈……”牧夏像是做了坏事的淘气孩子一样低声下气的喊了一句,心里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
牧夏第一次发觉自己妈妈的眼神是那样的惊悚,她直溜溜地盯向自己,又很快瞥过视线打量杂物间四周的物品。
她像是在寻找某样东西,眼神中透露着野兽一般凶戾的气息。
“妈……”牧夏感到害怕的唯唯诺诺地喊道。
“小……小天……”牧夏妈妈回过神来,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你怎么跑这来了,以前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往这跑,都是奶奶的遗物你触怒到了奶奶多不好。”
“我、我就是想奶奶了,想着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奶奶的照片。”牧夏撒着谎,脸都红了,索性里面昏暗没让妈妈看见。
牧夏妈妈走了进来,取掉牧夏手中拿着的收音机摆回了柜台上,“出去洗洗手吧,担心你晚上没吃饭饿了给你留了夜宵,快去吃吧。”
“哦,好。”牧夏用尽量正常的语气掩饰着慌张,先行走出了杂物间,头也不回来地往一楼下。
走在后面的牧夏妈妈将落地门完完全全的关好,又将那掉落在地的涂画着歪歪扭扭符号的黄纸封回了门缝上。等做完这一切,她脸上拉着的抑郁脸色才舒缓过来,望了眼楼下在桌前吃饭的牧夏后她径直往自己儿子的房间里走了过去。
牧夏的房间里,窗外那棵柳树拂动着的柳条戛然停滞,像是一只在休憩的羚羊感受到了野兽的潜伏危机,立即消匿了身形,它将柳条以最大限度垂落下去,让树影不出现在窗户里的视线之中。
很快,门开,牧夏妈妈走了进来。
她什么也没做,就是站在门口仔仔细细观察着自己儿子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比平时打扫卫生处理旮旯脏东西时还要认真。
一分多钟后,她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然后退了出去,回到了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