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分，躺在破损沙发上的人怪异惊悚得不亚于一具发溃的尸体。
没有被衣物遮住的脸部、手臂、脖子，清晰的排列遍布着大小近似的指甲硬质物，如果继续蔓延下去，这个人的身体外部就会像是层次生长的鱼鳞覆满肌肤，只可惜没鱼鳞那样好看，银光闪亮。那些指甲硬质物全都是污染人眼帘的灰色，如同从腐烂尸肉里滋养出来的邪物。
他是严利华，在生死抉择之间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将自己撞晕了过去，以达到停止其自残行为的目的。
瘙痒感不能再驱使一个昏迷的人做出癫狂的举止，只有一片片灰色指甲带着阴气顺着肌肤血肉的四周不断蔓延，它们已经占领了近三分之二的肌肤面积，它们先是占领，再伺机行动，只要严利华醒过来，全身上下无处可避免的瘙痒感会一触即发，到时必当达到让严利华抓心挠肝的程度……他会一片片生拉硬拽下与其血肉相生的硬质物，哪怕血流肆意!
一道细长如线的影子从窗户细缝攀进了房间，那是一根根外露着触手一般白须的羽毛状东西，它们一边在地面上行进一边不断调整着方向，最后抵达了昏迷不醒的严利华手边。
怪异的羽毛如是寻觅到食物的食人蚂蚁，列队解散，分离出来，它们单独行动以触手为支撑爬上了严利华的身上。
由于灰色指甲的密集覆盖形成了隔离层，怪异羽毛探着触须想要触碰到肌肤而不能，于是它们不停地变换着位置，随后在肚子的部分找到了灰色指甲还未覆盖到了的肌肤。
“唰”的一下子，先行找到了肌肤裸露处的怪异羽毛兴奋的抖动起触手触须，其它的怪异羽毛迅速蜂拥而至，拥簇着占据了还没被灰色指甲蔓延过来的肌肤。
怪异羽毛纷纷探出触手，化之与蚊子相同的口器扎进了肌肤，数息后，洁白的中空触手被鲜血填充，一小股一小股的鲜血从严利华的身体中被抽取，顺着细长的触手缓慢蠕动接而输送进了怪异羽毛的体内。
怪异羽毛洁白如雪的质地逐渐变得透体红彤，羽杆和羽枝负责贮存血液，但它们毕竟空间有限，只是吸取了一小点就满了。
变得血红的怪异羽毛从严利华肚子上爬下，它们停靠在地板上弯曲起伏，像是吃饱了的野兽在消化食物。
怪异羽毛数目有限，就算它们再怎么竭力吸取血液也不可能将严利华身体中的血给抽干。很快，所有的怪异羽毛的羽杆和羽枝都被血液充斥完备，它们一一退下，同样的如是在消化一样驻留在地面，而不是离开。
片刻后，吸吮食饱的怪异羽毛缓慢摇动起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片片与它们相同的怪异羽毛从它们的体内被分娩出来，就像是它们的复制品，相同的大小、相同的触手触须。只不过，它们又都是崭新的个体，因为它们洁白无杂，羽杆和羽枝空洞如初，它们还没有被血液填充。
新的一批吸血羽毛诞生了，它们代替了之前的怪异羽毛从而攀上了严利华的肚子，它们以触手为器扎进血肉再度贪婪地吸吮。
分娩完毕的怪异羽毛没有就此罢手，它们体内的血液颜色正逐渐淡却，那是血液被消化干净的显示，不出几分钟，这些怪异羽毛将会重新投入到吸吮血液的大潮当中去。
一个恐怖的循环接力正在形成，如此反复接替下去，怪异羽毛的数量会不断增多，一批接着一批潮涌而上直至吸干严利华体内的血!
严利华撞晕自己的选择似乎在一瞬间又显得不那么明智了，他可能会在没有醒过来之前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可怕的吸血循环形成之际，两个身影掠进了房间。
是井白和昊天。
“咦，这都是些什么怪物!”昊天的瞳孔微微收缩，撇过了对躺在地面上严利华的直视。
“沈凌接到了他的电话，靠定位找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是碰上了妖邪术法。”井白靠着严利华蹲下身子，一手燃起幽紫色火焰点在了怪异羽毛的身上。
“哗!”
看来怪异羽毛与寻常羽毛相似都是极易燃烧的质地，幽紫色火焰点燃在一根怪异羽毛之后就飞速波及到了其它所有怪异羽毛，火焰神奇地避及严利华的肌肤顺利的燃烧起了每一根羽毛。
黑烟熏起，噼噼啪啪作响，一根根怪异羽毛荡然消损于无形。
“感觉不像是妖怪所为啊，这样杀人的方式也太复杂了吧。”昊天摇着头，发表自己的观点。
“亦有可能是对他有深仇大恨不是，不想让他死的太轻易。”解决掉怪异羽毛后井白一面回话，一面细细打量严利华身上的灰色指甲硬质物。
“这也太恶心了吧。”昊天勉为其难地蹲下身子，察看严利华身上的异样，“感觉是巫族女妖擅长用的邪法，历史上她们臭名昭着的恶劣术法事迹数不胜数。比如让人身上长满眼睛，让男女头颅交换之类的。”
“确实是，说到巫族女妖的话我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井白眼神中闪过着疑思，他记起了那夜曾在商铺群落里的地摊见过的妖怪，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就是巫族。
当时与这名巫族妖怪鬼鬼祟祟做交易的男人也很可疑，似乎还牵扯到了井白他们。因为这名巫族妖怪在与男人交谈时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井白的目光，说起话来更是闪烁其词，有意模糊些什么，如是不提及要杀的人的身份。
昊天感受着严利华身上覆盖着的灰色指甲的妖力波动气息，突然发现妖力气息微弱，甚至似乎没有牵扯到巫族的妖力迹象。
“真奇怪，跟我们的判断不相一致。”昊天说。
井白注视向昊天，说道：“那是因为施展此术法的不是巫族妖怪，而是人类。”
“人类?巫族借刀杀人?”
“不应该是，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人类对那名巫族女妖给予了报酬，那女妖自是提供了杀人的术法。”井白低声细语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