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愤怒和挣扎过后,余下的唯有脱力和无动于衷。
蔡馨媛背靠在真皮座椅上,墨镜遮住了眼中的神情,不过从她紧绷的脸部肌肉和紧抿的唇瓣也不难看出,她气得心哆嗦,正在忍着。
陈博轩不敢再拿照片刺激蔡馨媛,只沉声说道:“除了滨海那次之外,我没再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但这事不对,我觉得有人故意在整我。”
蔡馨媛心焦气燥,蹙眉说道:“没看脸光看身子就认出人来了,还装什么无辜受害者?”
陈博轩蹙眉回道:“谁看她身子了?我说了除了去滨海,我回来后就没在外面睡过一次。”
蔡馨媛说:“谁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陈博轩直视着她的侧脸道:“你这么说话就是不讲道理了。”
蔡馨媛当即炸了,厉声说:“我不讲道理?陈博轩你还能再欺负人一点儿吗?我……”
心里有太多的委屈,蔡馨媛从没试过跟人讲道理的时候忽然喉咙哽住,就这样失声了。
陈博轩幡然醒悟,都这功夫了,还能指望她理智的听他分析?
他赶紧上前去拉她的手,“馨媛……”
“滚!”
蔡馨媛是真伤心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下车,离他远远的,不能再让他伤害她。
陈博轩死皮赖脸的过去按住她,不顾她骂的有多难听,他先道歉,然后道:“你不好奇照片是谁发给你的吗?如果是滨海那女人,她又不认识你,怎么会把照片发给你?”
蔡馨媛是理智的人,即便一时间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可陈博轩此话一出,她还是本能的开始思考,待她想不通之后,她暂时停下了想要下车的举动。
陈博轩的话奏效,他看着她,继续道:“本来怕你生气,有些话我还没敢跟你细说,现在一想我很可能是让人给玩了。当时在滨海,我刚睡醒看到身边躺个人,床上……还有血,马上就后悔了,但我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她跟我说她家里有多困难,逼不得已才拿了别人的钱上我的床,我当时怕她出去乱说,还要给她封口费,她拒绝了,那时候装的一副清高的样子,现在掉头来闹这么一出,你觉得她是不是故意的?”
蔡馨媛是不挣扎了,但依旧冷着一张脸,沉声道:“她现在就是赖上你了,你能怎样还是我能怎样?”
陈博轩说:“她在滨海,你在夜城,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你跟她根本就不认识,她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女朋友,更不知道我女朋友是你,就算她想用滨海的事当要挟,照片也发不到你这里吧?”
蔡馨媛顺着思路往下想,的确有漏洞。
她一直沉默,陈博轩继续说:“先是照片里的女人表里不一,其次照片突然到了你手里,摆明了就是针对我下的套,套我的人还知道你,所以照片才会到你手上。”
陈博轩说的没错,冷静下来的蔡馨媛想不到其他反驳的方式,沉吟片刻,她主动开口,闷声问:“你得罪谁了?”
她这么一问,显然已经承认他的猜想,陈博轩心底松了一下,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愉悦的样子,依旧绷着俊脸说道:“不管是谁,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揪出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阴,下这样的套坑我!”
他当着蔡馨媛的面打给郝铭,手机开了外音,让她也可以听到。
郝铭突然接到陈博轩的电话,因为做贼心虚也莫名的有些忐忑,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陈博轩还真是因为滨海的事儿找他。
“郝铭,滨海那晚的女人,是你亲自找的?”
郝铭脑子飞快的转着,那女人不是他找的,是周安琪给他打电话说要‘逗’陈博轩的时候就安排好的,郝铭看女人长得肤白貌美大长腿,没得挑,当然就没再换。
如今陈博轩突然问起来,一定是出事儿了,他要怎么说?
“啊?哦,那女人啊,怎么了?突然问她干什么?”
因为还没想好,郝铭以为自己反应很快,其实谁都听得出他在迟疑和支吾。
陈博轩拉下脸道:“郝铭,咱俩也算是从小就认识了吧?我出人出力跑去滨海跟你谈生意,为的是情义,你坑谁也不能坑我啊?”
郝铭心都凉了半截,赶忙道:“博轩,我郝铭要是坑你,我天打雷劈,你说,到底怎么了?”
其实陈博轩也不大相信郝铭会坑他,因为没有理由。两人既是不错的朋友,如今也是合作伙伴,郝铭疯了下套害他?而且郝铭也不认识蔡馨媛,这是最大一个解释不通的地方。
听到郝铭发毒誓,陈博轩稍稍降了点火气,继续道:“我就问你,那晚的女人你从哪找的?”
郝铭不能卖了周安琪,只能临时掩饰道:“我叫下面人去挑的,你别吓唬我,你那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博轩沉声说:“这人是你塞到我房里来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立刻把她给我找出来,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以后咱俩就当不认识。”
陈博轩平时嘻嘻哈哈,基本认定了是朋友的人,就会很大限度的包容,不把他弄急了,他不会说这种决裂的话,郝铭知道了,夜城那头出大事儿了。
无论怎样,事儿是在滨海出的,人也是经过他的手,郝铭只能先把这口黑锅扛下来,承诺马上派人去找。
挂了电话,陈博轩这边越想越来气,余怒未消;郝铭那边赶紧打给周安琪,周安琪正在医院养伤,手机关机,联系不上她,郝铭一如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又找人打听到卢莎的电话,联系上卢莎才知道,周安琪割腕自杀,正在医院里。
郝铭都懵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世界末日吗?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卢莎说:“你现在就别去烦她了,她现在心情特别不好。”
郝铭急声道:“我也不想去烦她,但这事必须她来解决。”
他在电话里面表达的很明确,如果联系不上周安琪,他就干脆飞一趟夜城,反正这口黑锅他不背,也背不动。卢莎知道周安琪拿郝铭当枪使的事儿,这主意还是林诗妍出的,如果郝铭真来了夜城,大家都麻烦,所以卢莎劝道:“你傻啊,你往那女人身上推不就得了?”
郝铭说:“我怎么推?现在陈博轩点名要把我那女人揪出来,我都不知道那女人在哪。”
卢莎道:“对啊,你就说不知道在哪,那种女人,谁有钱跟谁跑,腿长在她自己身上,你花钱雇她一次,还能管她一辈子?”
郝铭急得六神无主,开始觉得卢莎说得对,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蹙眉说:“不对,陈博轩现在让我交人,如果我找不到人,他就得把所有气都撒在我身上,周安琪跟他之间的恩怨过节,我从来都不想参与,早知道你们打着开玩笑的幌子来真格的,我才懒得掺和。要不你们把那女人找出来交给他,要不我去夜城找周安琪,反正别让我被黑锅,你把我的话跟周安琪说,她要搞事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别把我往里带。”
说完,郝铭憋气的挂了电话。
卢莎蹙眉嘀咕,“都冲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搞的。”
想着,她眼睛一转,把电话打给了林诗妍,开口就说:“你完了,你捅娄子了。”
林诗妍当然好奇,“我怎么了?”
卢莎道:“刚才郝铭打电话找安琪找不到,竟然打到我这里来了,你给安琪出主意,往陈博轩房里塞女人,现在陈博轩发火要郝铭把那女人揪出来,郝铭现在都疯了,说让安琪想办法,他不背黑锅。”
林诗妍闻言,当即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找安琪,关我什么事?当初是谁喊着要报仇?是谁让岑青禾给欺负了?出主意的时候你夸我厉害,现在出事了,你回头就说是我捅了篓子,好意思吗?”
卢莎撇嘴道:“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
林诗妍说:“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反正我跟陈博轩没仇,我也没必要坑他。”
卢莎紧接着说:“我跟陈博轩就更没仇了,其实说实话,我们讨厌岑青禾也是受安琪的影响,是她成天说岑青禾怎么怎么样,要不然我们都不认什么岑青禾。”
林诗妍道:“安琪也是真狠,竟然敢为了商绍城自杀,这下好了,估计周家和商家关系不可能再像从前那么好了。”
卢莎也颇为感慨的说:“我都觉得我够冲动的,没想到安琪比我还冲动,我们从小就知道她喜欢商绍城,但是都这么多年了,现在闹到自杀的地步,商绍城还是不肯低头,那就是真没戏了。”
林诗妍叹气,“是啊,有空多劝劝她吧,她这样我都有些怕她,感觉跟走火入魔了似的。”
晚上八点多,岑青禾接到蔡馨媛的电话,问:“到了吗?”
岑青禾下意识的说:“到哪儿?”
蔡馨媛纳闷,“你说到哪儿?法国啊。”
蔡馨媛掐算着时间,十个小时,差不多也该落地了。
结果岑青禾大咧咧的回道:“啊,我在夜城呢,忘了跟你说,我们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