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整齐洁净的办公室,桌上摆着一个台式电脑,背后是一个液晶显示屏。左侧放着显微镜测试仪,右侧则是一个高大的书柜。书柜上堆满陈旧的书,纵眼一看,全是物理学的书籍。
这间办公室没有一丝灰尘,是于教授的办公室。
于德山正带着老花镜,弯腰查看电脑文件。他的电脑里,有数千个毕业论文,还有数不清的科研报告。
于德山教书三十年,培养出很多知名人物,发表过无数学术论文。他每天早晨六点起床,饮食规律,工作准时。
于德山在学业上下的功夫,已经占据他人生的一大半。核物理苦涩难懂,且跨度大,危险系数高。他从海外归来,以为自己的才能可以报效国家,那时候,他还很年轻。
他错了,国家并没有重用他,因为他只从事过理论研究。
理论研究者,在国内,饱受争议。同样是寒窗苦读,同样是跨国学习,应用物理学者,总能受到各方的青睐。而他,只配留在大学教书。
他在P大任教,最出名的并不是物理学,而是哲学。
那个在他眼里,纯粹糊弄人的学科,哲学。
国家提倡大学生思想教育,已经胜过了学业教育。他渐渐的,凭着渊博的知识,成为了带头人。思修课,他一带就带了二十年。挣着全校老师最高工资,拿着每年的全勤奖金,他感受到的,不是荣誉,而是耻辱。
他一个物理科研者,竟然在教思修?!
真是荒唐!
他需要的,是物理界的认同,是伟大科学家的头衔,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所以,他提名创建了研究室,一个花费三年建造的研究大楼。
这栋大楼里,聚集了P大最优秀的科研人才,配备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大的里程碑。
自从研究室投入使用,他便从一个普通的思修老师,转变成了伟大的科研带头人。
可他没有丝毫倦怠,享受世人的赞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拉投资,他攀附权贵,拉高踩低。他将一个个有钱学生保送读研,从而获得了,各方面的支持。研究生的虚名,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于德山这一生,都十分清醒,名誉是空的,财富是实的。用那些虚名,换一些权势,十分划算。
看看那些企图登高的学子,他只觉得可笑。在他印象里,有一个女学生,就是典型的代表。那个女生数学很好,经常在课堂上怼他,毫不给他面子。
一个孤高自负的贫穷女孩,竟然妄想飞上高枝,真是可笑。
这样高傲自负的女人,是承受不了打击的。于德山调换了她的举荐信,又将她的资料,递给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在那以后,于德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女学生。
大学就是一座虚妄的城,城外的学生想进来,城内的学生想出去。这些学生,只不过是过客,而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于德山的权利,究竟有多大呢?
这学校一半以上的教师,都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只要他动动口,就能毁灭一个学生的前程。除了教师,这学校的超市、饭店、澡堂、体育馆,凡是盈利的机构,都有他的股份。想在P大做生意,不让他捞一把油水,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于德山还改建了P大的机构。他以招商引资的方式,引来了一批股东,架空校长的实权,然后坐等分红。
现如今的P大,只是披着老牌院校的名号,实际上,已经是合格的贵族学校了。
然而这一切,仍然不能使他满足。
他想要的,还远远不够。
实验室投入使用,却不能做爆炸性实验,只能做一些小儿科的发明。于德山于是在海外,建造了一个私人实验室,重金雇佣了海外科研者,做一些大胆的实验。
他想要的,是一个震惊世人的科研成果,一个足以让他流芳百世的作品!
海外实验室投入实验,已经过去十年了,他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旷世惊人的天才。
想到这,他便握紧了拳头。
真是可恶!
这世上的天才,怎么那么稀少?!
海外这两年的科研进度,还不如国内。外国人追求刺激惊险,却缺乏深度研究。P大的学子浮夸,嫌少能遇到真正有才还刻苦的人。
那么多学生里,只有一个人,能让于德山记住。
那人叫曹籍。曹籍天生一张凶相,三角眼,大吼一声,像个屠夫。
曹籍是应用物理学的尖子生,各项表现都很优秀。在一次竞赛中,曹籍的表现,吸引了于德山的注意。
也是在那以后,他一直想要收服曹籍。他窃取了曹籍的作品,转到海外实验室,不出三个月,就申请了一项专利。
他派人打残曹籍的父母,让曹籍声名扫地,让他堕落残废,让他认清现实。
可曹籍,并没有臣服于他,反而想要反抗他。
尽管他权势滔天,尽管他名利双收,也不能让一个天才,甘心做他的枪手。
于德山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双眼。
“嘭嘭~”
敲门声在此时传来,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教授,你找我?”
于德山重新戴上眼镜,坐直喊一声:“进来。”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女人。
这女人其貌不扬,安静内敛,眼神里有种犀利和决绝。
看到她,于德山不由得会心一笑:“景柔,你竟然回来了。”
于德山看到景柔,有一种成就感。
景柔是那种,被他威逼利诱,还不愿意反抗的大多数人。
有才华,有野心,知道分寸,分得清得失,景柔这样的聪明女人,注定不会平凡。
景柔看到他的笑容,内心十分厌恶。
于德山的嘲讽,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你看看你,听我的话,现在过得多好啊!”
“像那些张口闭口,就寻死觅活的年轻人,我很不喜欢。”
于德山见到景柔,才放下对曹籍的怨恨。曹籍这种天才,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还不如早些毁掉。
于德山收起笑脸,冷冷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