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也顿时有些尴尬,颇有种偷窥狂被人抓现行的感觉。
“我没看你。”不同于在傅寒笙面前的没脸没皮,秋也对于纪慕白永远是怀着一抹羞涩的,大概是年少时太摄于他的冷漠,所以总是小心翼翼。
纪慕白却只笑了笑,但似乎心情不错。
秋也想解释什么,但最终闭了嘴,转过头看向窗外,心里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专门去想又记不起来。
过了几秒钟,当看到外面大屏幕上播出的夜间新闻时,终于反应过来。
连忙对驾驶座上的男人道,“把我送到星月湾就可以了。偿”
闻言,本来还微微漾着浅笑的纪慕白,脸上的笑意霎时一僵,攥着方向盘的大手也隐隐有些用力的痕迹。
过了一会,他低低启口,“不准想别的男人!”
秋也被他话语里带着的小孩子赌气成分弄得一愣,但是,片刻后便恢复了沉静,也跟着话语低沉地说,“我没想他。”
听言,纪慕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谁知,秋也却又道,“谁都没想。”
然后,没去管他瞬间微沉的表情,再度回到正题,“送我去星月湾。”
虽然,他今晚失约了,但她不能反过来就对他使脾气,当然,小脾气可以耍,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
但是,正因为清楚他的底线是未来傅太太的忠诚,所以,她不会去主动挑衅。
纪慕白的视线触及到她的坚决,虽然心里的妒火已经燎原,但也知,此刻的自己早就没有在她面前为所欲为的资格,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最终妥协了几分,“上完药,我送你回去。”
秋也撇了眼他眉间隐忍的痕迹,心里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强逼,淡淡应了句,“嗯。”
只不过,秋也以为他会带她去医院,谁知,竟然来到了皇廷大酒店。
纪慕白将秋也抱到上次她去过的那个套房,听他在电话里嘱咐前台的话语,方知,他似乎把这个房间包了很久。
大约猜到是为什么,秋也抿了抿唇,更加沉默了。
纪慕白把她放到沙发上后,转身去取医药箱,当秋也看到药箱里那瓶星星造型的药酒瓶时,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这儿怎么会有这个?不是停产了吗?”
这是她以前每次扭伤后都会涂的药酒,因为它的造型实在讨她喜欢,可是后来因为亏本已经停产了。
算起来,也将近三年没在市面上见过这个牌子的药酒了。
然而,纪慕白却兀自将她的鞋袜脱下来,一边倒了药酒一边替她按摩。
秋也刚想跟他说自己来,可是男人平静的一席话就让她所有的语言都失效。
“以前你非这个牌子不用,我怎么敢让它消失。”接着,又道,“所以,它停产后我买了产权。”
他买了产权但并没有投入市场,因此,这是个只赔不赚的买卖,但是他乐意。
“那为什么,在酒店会有?”秋也喃喃地问,为什么会出现在琴城的酒店。
这时,纪慕白又倒了些药酒在手里,然后仔细地替她按摩,轻轻启口却带了几分无奈,“习惯了。”
秋也霎时就明白过来,他习惯了将有关于她的东西带在身边,就像这瓶药酒,就像那枚黑白双子座的面具。
“以后不用麻烦了。”秋也低下头,清晰地看到这句话落下之后,包裹着她脚的一双大手停顿了几秒。
就当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之时,门铃突然响了,纪慕白站起身来,先到洗手间把手上的药酒洗干净,然后才去开门。
过了一会,他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南瓜粥,旁边还有一双未拆封的棉袜。
这组合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纪慕白停在秋也面前,把粥端到她前面的茶几上,然后自己却是再度蹲下身来,拆开棉袜给她穿上。
“喝点粥缓冲下。”淡淡的一句话说完,纪慕白给她打开电视,随即进了卧室。
不一会,便隐隐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得知他在洗澡,秋也没有半分意外。他有重度洁癖,今晚却又是跟她窝墙角又是跪在地上给她看脚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然不容易。
秋也低头看了眼米粥,竟然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今晚一直在跟着她?看到她吃了那么刺激的东西,所以给她叫了养胃的东西?
秋也不敢深想,于是干脆埋头喝起粥来。
南瓜炖得很烂,掺杂在小米里面,软濡香甜,味道很好。
然而,还没等喝几口,电视里传来娱乐新闻的声音,顿时让秋也持着调羹的手指狠狠一抖。
她怔忪着抬起头来,透过电视屏幕,看到那张英俊儒雅的脸。
傅寒笙可真上相啊,很多人平时看着不错,但一到镜头上就失了味道。但他却半分未受影响,面上浅淡生辉的儒雅笑意,以及,照顾起人来的独有温柔。
“著名影星韩娅儿于今日下午五点,因拍戏负伤住院,广大媒体关注其伤势的同时,亦发现了所属公司的傅总与之似乎有十分亲密的关系。”
屏幕上,主持人慷慨激昂地爆料着这段“郎才女貌”的新任CP,多张两人在医院里的互动照片也都曝光出来。
有他给她喂水的,有两人谈笑风生的,甚至,连之前传过的“流产”绯闻也再度扒出来,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前后呼应的嫌疑了。
“从照片来看,韩娅儿虽然负伤在身、面色苍白,但精神不错,看来,对于这段令人羡艳的豪门之恋,韩娅儿是非常乐在其中的。我们也希望,韩娅儿能早日痊愈,为我们带来更加出色的作品!”
秋也听闻主持人的解说词,轻呵了一声,媒体不愧是有颠倒黑白的本领,刚刚还只是猜测两人有什么亲密关系,现在就直接“豪门之恋”了。
娱乐新闻过后,便是无聊的连续剧,秋也顿时就没了兴致,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粥也胃口全失。
转眸望向落地窗,今晚的夜空很澄净,星罗棋布的星星将天空点缀成一副浩瀚的图景。
秋也不顾脚腕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前,将视线放在遥远的一颗星星上。
那星星很明亮,让周围的星星都失了颜色。
秋也忍不住感慨,越是闪耀的星星越是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就像她刚才,也是一眼就注意到它。
那么,此刻这世界还有多少人跟她一样,也在对这颗星星放逐着自己的视线呢?
但是,就如一句老话,摘星星永远是遥不可及的一场梦,人们永远在倾慕着星星的美丽神秘,可终究未曾触碰过它的本质。
人们根本就看不懂它。
傅寒笙也是这样一颗璀璨靓眼的星星。
太过靓眼,以至于刺瞎了人们追逐的眼睛,有时候兀自沉沦也恍然不觉。
或许是今夜的夜空实在太过干净,秋也看了一会后,竟然觉得心里的某样东西也跟着洗净铅华,慢慢沉淀下来。
她想,或许她该好好冷静一下了。
又过了几分钟,纪慕白已经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
依旧是休闲装,但是很整齐,一条褶皱都没有。
秋也回过头来,仔细看着他的着装,忽然就笑起来。
纪慕白与傅寒笙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总是有自己的一套尺度,严整不苟,从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他知道她接受不了他,所以不会抓住洗澡这个机会来跟她搞暧昧。
但是傅寒笙则不同,他懂得变通,也太过圆滑,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任意改变所谓的尺度。就如以前,为了引她接受男女之事,可以随时出卖自己的男色,哪次洗完澡不上演一场shi身you惑?
纪慕白瞧见她自然而然的轻笑,有片刻的怔忪,他走上前来,压下本欲责备她受伤乱动的话,眸中闪现一抹深情,“小也,你又对我笑了,真好。”
这样不带任何嘲讽或是刻意疏远的笑,他已经三年未见了,像是干涸的鱼,久旱逢甘霖一般地希望这段时间能够无限延长下去。
然而,秋也却已经再度恢复那种冷淡疏离的笑意,她望进他眼里,故作懵懂,“是吗?我记得笑过很多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