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巅峰后,秋也浑身无力地趴在男人的胸膛,细声细语,“傅寒笙,等我结束比赛,我们就订婚吧。”
男人被她这突然而来的表白弄得身体一颤,只不过,却是沉默了下来,只有大手依旧在她背上轻轻抚着撄。
秋也合了合眼,有些疲惫,“你叫我小也,我太野了,定情信物绑不住我的。”
话落,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下,终于开了口,“如果要绑住一个女人,我不会送她这个,因为,它从来不是枷锁。”
不是枷锁?秋也心里默念着,那是什么,勋章吗?
这时,傅寒笙却突然用手捏起她的下巴,使她仰起头看进他的眼睛,那双黑眸到底沉淀了多少故事才如墨又似雾,吸引人涉足又容易泥足深陷。
秋也仔细地观摩着,仿佛要一探究竟。
而傅寒笙却轻轻笑了,或许秋也自己都不知道,她从来对于任何事都是散漫的漫不经心的,因为她懒得去思考一些人情世故。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她肯耐下心来去探究傅寒笙的心思,虽然,她暂时还看不透。
“小也,我没想过要绑住你。”傅寒笙再度开口,竟是有些无奈,大拇指摩挲过她眉角的疤痕,“从始至终,我只是想留下你,仅此而已。”
秋也手指忍不住收紧,那一刻,她似乎终于看透了那双黑眸里隐藏的讯息,喉咙咽了咽,怔怔地盯着他,竟然无话可说了偿。
他姐姐说,以后,他会遇见一个如太阳般的女孩,然后就将那手链送给她。那么她秋也,就是那个太阳般的女孩吗?
是这样吗?
如果放在以前,秋也肯定不会深想,就像下午戴上手链后表现得那样不以为意,因为,她害怕自作多情!
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答案是对的。她就是那个女孩。
“傅寒笙,答应我,比赛结束就订婚。”秋也再也不闪躲,直直地与他对视,同样的一句话,隔了两分钟似乎变了些意味。
如果说,之前是掺杂了些许无奈甚至怨气的话,那么现在,她就让他得偿所愿,留下来。哪怕,是枷锁。
傅寒笙眯了眯眸,盯着她认真而平静的脸片刻,最终一个翻身将其压下,一口咬住女孩的下巴,厮磨着,“小也,你很喜欢孩子。但是,跟了我,或许一辈子都不能要孩子。”
仿佛早就知道如此,秋也没有半分讶异,反而用手搂上他的脖子,将身体贴近他的胸膛,“没关系,我来当孩子就够了。”
如果你想赎罪,那么我陪你一起。
“呵,小也啊……”男人发出一声低叹,接着,便携着无匹的强势与蛮横占有了女孩每一寸的芬芳。
撩人的节奏边缘,似乎响起男人沉哑的声线,“要做就一步到位,我们直接结婚!”
同样是子时夜深,郊区这边是极尽的缱绻缠/绵,而十里洋场酒吧,却依旧灯红靡烂大行其道。
一个满身名贵的男人在吧台喝得烂醉,只不过,像是不死心一般,飘飘忽忽的视线依旧紧紧盯在女驻唱的身上。
那女驻唱新来不久,据说是经理亲自从帝都特意挖来的,大概是想接替原驻唱的风光,毕竟,这几年来,十里洋场第一驻唱的存在,也或多或少是这间酒吧成功的一个原因。
到底是模仿,这女驻唱也是身着黑吊带皮短裤,一头酒红色长发张扬如妖精,浓重的烟熏妆散发出勾魂摄魄的光。
不过,也有突破,比如,吊带的领子更低了,短裤的长度更短了,唱歌时的肢体动作更加富有挑逗性了~
“啧啧,阿文,你们经理真是下了血本了啊,竟然找来这么个you物?”一个梳着中分油头的男人靠到吧台上垂涎道。
调酒师阿文递给他一杯酒,不咸不淡地扫了台上一眼,“你说的这个you物,叫夏冬!”
闻言,油头男眼珠滚了滚,突然一脸猥琐地凑过来问,“话说,以前夏秋在的时候,你有没有跟她搞过?听说她功夫——”
“嘘!”阿文突然捂住他的嘴,惊惧不已地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不耐烦地瞅了油头男一眼,心里直骂白痴。
谁知,那油头男却是不以为意,心想不就是个火辣野蛮的夜场妞儿嘛,还说不得了?而且,最近都没见过霍烁出现在酒吧,估计早就对夏秋玩腻了。
冷声哼了哼,“夏秋那小sao货我早就想上她很久了,下次要是让我碰见她,肯定让她跪着给我——啊——”
淫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揍倒在地。
油头男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混着一颗门牙。一看这情景,也顾不上疼了,骂骂咧咧地就要爬起来看是谁敢这么放肆。
只是,当看清对方摇摇晃晃的醉汉模样时,油头男便更加有底气了,直接戳着指头就往对方身上戳去,“哪来的疯子,竟然敢打小爷我?知道我是谁吗你!”
然而,还不等碰上对方的衣服,便被他一把钳住手腕。纪慕白脚下不稳,但眼神中阴寒的光却死死盯着油头男恶心的嘴脸。
想到这种人也竟敢意yin她,再联系这三年来,她就跟现在台上的女驻唱一般任各种男人的目光猥琐鱼肉,纪慕白的拳头就忍不住袭上怒火,携着风声又是一拳招呼过去。
纪慕白本来底子就硬,再加上喝了酒之后蛮力大得很,这么一拳下去,彻底将油头男打得没了气焰,捂着头在地上哼哼着。
只是,纪慕白却像是野兽附体了似的,见到血光愈加兴奋,撕扯着对方的领子一下下往死里揍。
酒吧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只要不出人命,酒吧的高层一般都会袖手旁观,何况,这打人的,可不是随便惹得起的人物!
纪慕白发了疯,仿佛一拳拳揍下去,就能将这三年所有垂涎过她的男人尽数揍一遍一样,渐渐地,手底下的人开始不再反抗,后来,连痛哼都没有了……
周围的人一看也知道事情要麻烦了,但是纪慕白的架势又着实让人望而却步,孙经理沉吟一会,刚要派人上去拉架,一道鹅黄色的娇小身影却不要命似的扑了过去。
“纪慕白,你疯了是不是?!”盛可可死死抱住纪慕白的腰,阻止他的暴行,可是却低估了一个失去理智的醉汉所具有的力量,被男人一下子推倒在地。
头部撞上一旁桌子的边角,疼痛差点让女孩的眼泪逼出来。
纪慕白又是一拳落下,盛可可终于拼命大喊出来,“秋也没有男朋友!”
虽然声嘶力竭,但很快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盛可可的眼泪掉了下来,在化了淡妆的脸上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
纪慕白高大的身躯顿了一顿,抬起的拳头停驻在半空中,过了几秒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颤颤巍巍地朝趴在地上的女孩走来。
孙经理见状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两个保镖上前将奄奄一息的油头男抬了出去,地上的血迹也很快被人打扫干净。
围观的人见事情已经平息,也渐渐散了开去,继续沉浸在靡丽笙歌中。
纪慕白走到女孩面前,这几步的距离却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眸里还是迷离的,显然还未从酒劲中清醒过来,但这句话,却仿佛由心所说,微颤却坚定。
盛可可盯着眼前这张布满青色胡茬的俊脸,突然一颗心就被揪在一起,望进他期待的眸,盛可可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正常,说,“你误会秋秋了,她这三年,虽然身在酒吧,但却从来没有跟男人厮混过。还有,她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什么男朋友,傅寒笙,是她唯一亲近过的男人。”
纪慕白闻言眼前一亮,突然就吃吃笑了起来,不清不楚地喃语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小也怎么会变?我就知道……”
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男人身上再也没有平时的清冷高傲,憨然轻笑的模样刺痛了盛可可的眼睛。女孩咬紧牙关,死死不让泪水再度落下,但是,眼前已经一片白雾。
秋秋啊,你可知道,你如此轻易,就能把他玩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果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究竟,会不会心疼?
过了不久,纪慕白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急急地问,“那她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然而,不等盛可可回答,纪慕白又低下头不知所措地轻声说着,“我不是故意误会她,我只是在等她解释……我……我一直在等她,可是,她不肯……”
不肯向他迈出一步,不肯重新回到他身边,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肯……
他的小也,为何过了三年就对他这么狠心?
盛可可原本还怔愣在他与她相握的手上,此时听到他的茫然无措,刚刚升起来的欣喜便被彻底冷冻,抬眼看着他痛苦地低喃,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
他一直在等那个故意走丢的女孩……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盛可可对他,连等都不敢奢求?
不受控制地,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连程茉那样的人都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为什么,我就不行?你说,为什么呢……”
呵呵……
盛可可突然笑出来,眷恋地碰过男人脸上的每一寸,贪婪地汲取着从未在他身上得到过的温度,原来,他的皮肤是这样的感觉。
而她,只有在他意识混沌的时候,才能侥幸地偷到这份感觉呢~
像是过了一万年,盛可可终于从纪慕白的五官上离开,却是捧起他尖削的下巴,星眸璀璨地凝着他,“你总是执着于她不肯走向你,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未婚妻啊,身上流着秋家的血。”
轻轻的一句话,却霎时将神志不清的男人拉回现实。
盛可可笑了笑,继续道,“就是你想的那样,秋秋出生的那年,秋思远的另一个女儿,也出生了,这个女儿,就是程茉。”
“程!茉!”纪慕白咬出这两个字,原本还酒意晕染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拳头攥出根根青筋。他竟然被瞒了这么久!
呵,原来,程静之并不是在夏若仪去世后才后者居上,而是,早有预谋!
而他纪慕白,自诩对秋也至仁至爱,却成了,程茉的未婚夫!
“哈哈……”纪慕白仰头笑出来,好像在嘲弄着什么。
盛可可的双手还停在半空——他下巴之前所在的位置,怔怔地看着一瞬间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也塌陷了一块。
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就算曾经留下过温度,最终也只是雾里看花梦一场。
轻轻笑了笑,慢慢将双手放下,然后,咽了咽喉咙努力平静地道,“你还不知道,秋秋知道这件事,正是在她18岁成人礼的那天,也是,秋也‘死于’油管爆炸的日子。”
纪慕白听言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盛可可,却在看见她一脸平静的模样时,整个人朝后跌坐在地。
仿佛一瞬间力气被抽空,纪慕白原本被酒精烧得微红的脸侧陡然刷白,不住摇着头,自我否认着,“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
这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纪慕白瞬间变得惊恐不已,眼睛睁到快要突出眼眶,手指也不自主地抠进地板的砖缝里,开始有红色从指甲里渗了出来。
然而,男人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小也,在那天知道了这样阴暗的事实,一定会先去找他哭诉,而他,那时……
“啊!”
像是再也承受不了,纪慕白仰起头嘶喊出来,原本已经恢复热闹的酒客们顿时又被吸引了视线,朝这边好奇地观望过来。
只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刚刚还瘫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爬起来,接着,便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毫无形象地朝外面跑去。
盛可可被他的反应打得手足无措,下一刻便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连忙跟着站起来,头部顿时传来一阵晕眩感,只不过,也顾不上太多,追着男人便跑出去。
然而,等盛可可跑出十里洋场的时候,早已不见了纪慕白的身影。
心里着急,他还醉着酒,不能开车,来不及想太多,刚要掏出手机,谁知,一道高大的人影挡在她小小的身子前。
“可可,已经离开的人,你找不回来的。”磁厚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夹杂着军人专有的威严。
盛可可身子颤了颤,微微抬起头,盛亦爵刀削般的肃容在夜色下显得不近人情。
喉咙哽了哽,终究没有把手机拿出来。
过了半晌,轻轻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萧条地说,“哥,我没有遵守诺言,我,终究忍不下心继续瞒他。三年了,我很累了,我不想,再隐瞒了……”
盛亦爵冷静地低眸,看着向来活泼照人的妹妹顷刻间变得脆弱,没有出声劝慰,只是淡淡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唯一的错,就是当初让我去查她。”
“呵。”盛可可闻言自嘲地笑,只不过,片刻后又抬起头坚定地说,“是,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盛亦爵闻言皱了皱眉,盛可可却又笑得美丽动人,“起码,能让我三年后在他面前主动一回,我,知足了。”
没有人知道,能被他正视并依靠的感觉有多好,而她盛可可,在几分钟之前,真真切切地体验过。
她够了,真的够了。
“可可,你该收手了。”盛亦爵终究还是将话摊明白。
盛可可却并没有因为这段不该有的感情被人揭发而感到半分羞愧,只是轻轻巧巧地笑着,没有应声。
收手,从来不是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