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浑身一哆嗦,惊惧的看了看地上,再看了看张春桃,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这,这婚事,婚事,我看行!”
十分的识时务。
张春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氏和贺娟,似乎十分遗憾,居然这么快就认怂了。
倒是孟氏和贺娟,后背一阵发毛,张春桃的眼神扫到哪里,就感觉哪里要保不住了。
她们俩从来不知道,贺岩找的这张春桃,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那张桌子,可是当初起了新院子,重新打的家具,用的可是松木。
居然就被张春桃这么轻飘飘一巴掌给拍断了!
这要是拍到她们身上,简直不敢想,她们自认为身上的骨头可没那松木硬。
一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张春桃见孟氏和贺娟都老实了,心底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算是看出来了,孟氏和贺娟都是欺软怕硬的,贺岩因着身世对她们母女俩多年容让,倒是让得两人脑子不清不楚,真以为就能替贺岩当家作主不说,对贺岩这个亲儿子和亲哥哥,那真是忽略成了习惯,似乎觉得贺岩有好的,先紧着她们是天经地义了一样。
若是贺岩真是个脾气软没主见的,有这样的亲娘和妹子,就算娶妻生子了,那日子只怕也要过得一团糟。
毕竟孟氏糊涂,尽干些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还有贺娟,看着这性格也随了孟氏,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如今还没嫁出去,仗着孟氏的偏疼,行事说话都不着调,就没想过出嫁后怎么办?
她先前那番话固然不好听,可若真是聪明的,或者有点脑子的,仔细想想去,就知道自己那话真是提醒了。
结果母女俩居然没一个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的。
若母女俩真有本事,强势一点,或者有什么倚仗也就罢了,偏偏吵架嘴皮子不利落,一个只会喊娘,一个只会干巴巴的威胁两句。
自己立身都不稳当,都指望着别人呢,还想指手画脚,真是这么大一把年纪,也不知道都是怎么活的。
忍不住就突然想同情贺桥了。
不过张春桃很快就回过神来,见两人消停了,知道今天她们母女的惊吓和震撼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一次,只怕两人都要吓坏了。
因此也就微微一笑:“实在不好意思了,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说着笑眯眯的看了孟氏和贺娟一样,就要去收拾这满地的狼藉。
贺娟这个时候难得聪明了一会,哆嗦着从孟氏后头探出头来:“不,不敢劳烦姐姐,我来,我来收拾就好。”
这不是脑子就清醒了嘛!看来以后还得多吓两回!张春桃心里琢磨着。
又看向孟氏,孟氏嘴角勉强一扯:“对,对对对,让娟丫头,去,去收拾就好,你,你仔细手疼——”
居然都被吓得能关心人了,张春桃十分满意,扭头看向贺岩。
贺岩恍然大悟,突然就GET到了跟亲娘和妹子相处的方式了。
以前他多方容让,有什么事情也都好言好语的,就算看不惯呵斥两句,也都是不痛不痒,所以孟氏和贺娟半点都听不进去。
今儿个一看,这其实也能听得进去话,也知道如何说话办事的嘛!
原来是自己用错了方式而已。
一时又是有些好笑,又是有些难以诉说的辛酸和委屈,原来自家亲娘和妹子,也是很会看人眼色说话的,只不过是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罢了。
有了这点认知,贺岩在孟氏不时求救的看过来的时候,就低下了头去,装做没看到。
只对着张春桃道:“那就让小妹收拾吧,天色不早了,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老宅那边,我给你收拾铺盖,送你过去吧。”
一面就扭头看孟氏:“娘,咱们家的铺盖拿一套出来吧,晚上让春桃住在老宅那边,我早些送她过去,也好干活——”
孟氏这才想起,还有那滴骨认亲的事情来,方才被张春桃都给吓得忘记了。
要是不知道张春桃的这武力,她只怕还要嘀咕刁难几句,可此刻是断断没了这心思,就怕这女夜叉留在这院子里,万一半夜想不开对她们母女动手。
忙不迭的进里屋去,寻了两床干净的铺盖,还小心翼翼地道:“这都是前儿个才洗干净晒过的,本是打算你两个外甥过来用的,都是上好的棉花。”
张春桃道了谢,正要接过那铺盖,就被贺岩伸手给中途截了过去抱在怀里就往外走,回头还示意张春桃跟上。
张春桃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贤惠模样,跟孟氏告辞,才跟在贺岩的后头出了贺家的院子。
两人前脚出院子门,后脚孟氏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将院子门给拴好了,才算松了一口气。
又挂心贺娟,提溜着两条发软的腿走进屋里,看到贺娟还在老老实实的收拾,忍不住悲从心中来,抱着贺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苦命的娟儿啊——”
贺娟第一反应是去捂孟氏的嘴:“娘,别哭,惊动了姐姐咱们——”
孟氏越发伤心起来,“那母夜叉跟你哥去了老宅了!娘的娟儿啊,咱们娘俩咋这么命苦啊?这哪里是儿媳妇啊,这分明是母夜叉啊!等这母夜叉进了门,咱们娘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贺娟一听,勾起了她心里的害怕,也忍不住回身抱住了孟氏,两人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那声音隐约传到了外头还没走远的贺岩和张春桃的耳朵里,两人的脚步一顿,又都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见前后都没人,张春桃想了想还是打算开口解释一下,毕竟那啥,今天她可是泼辣了一把,把孟氏和贺娟给吓坏了。
也顺便想跟贺岩先说清楚这成亲后,跟孟氏和贺娟的相处方式。
若是贺岩能答应,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贺岩不答应,那趁着还没下聘礼,一拍两散互相不耽误。
“今天这事,我还是太鲁莽了,吓到了婶子和小妹。我那些话确实难听,我也承认,我是故意的,一是看不惯婶子和稀泥偏心你妹子,二来也是看出来婶子和妹子,她们是听不进去好言相劝的。”
“再者,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好脾性,吃不得亏,受不得气,有什么不痛快,一般当场就报了,绝对不会留到第二天去。这脾性我是改不了了,也不想改。咱们成亲,不出意外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没想瞒着你,也没想瞒着婶子和妹子。”
“她们能接受最好,不接受反正我也不改,如今这成亲前,让她们见识见识,也算心里有个底,日后才好相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