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高照入窗,王源拥被高卧;昨夜本就睡的晚,又开垦了李欣儿的**地,早上自然很难爬起身来。不过王源早起已经成了习惯,倒也不至于真的要睡到日上三竿。
一阵扑鼻的香味袭来,让王源本已缓缓醒来的感官变得更为敏感,肚子里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因为王源知道,那香味定是大妹黄英在煮红豆稀饭,那是王源最爱吃的早饭。
黄英在廊下扇着炉子,炉子上的瓦罐咕嘟咕嘟的响,但黄英的耳朵一直注意着房内的动静;当听到王源房中有动静的时候,黄英忙起身来进了屋子将堂屋的长几上用热水熨烫着的衣服拿起来搭在胳膊上走进房内。
“王家阿兄,醒了啊,这是新熨好的衣服,我去帮你打洗漱的水去。”
黄英自顾自的说话,忽然看到王源**着的上身,不觉啊的一声住了口,将衣服往**边的柜子上一放,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王源苦笑摇头,自己忘了提醒她迟些进来,这小丫头进自己的房也进的顺脚了,一diǎn也不避讳,焉知道昨夜自己和李欣儿大战了数合,自然是光溜溜一丝不挂了。好在自己没掀被子,否则那可要吓坏了这个忻娘了。
想起昨夜的情形来,王源尚自回味无穷,本以为李欣儿会扭捏的很,没想到大唐儿女多奇志,面对巨杵毫不慌;开始时有些羞涩,一两个回合下来便尽显女侠本色,对王源还以颜色了。李欣儿虽是处子,但这么多年来身为舞姬,在穷奢极欲的李林甫府中自然是见多识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她根本不慌。
穿好了衣服下了**,房门外黄英叫道:“王家阿兄穿好衣服了么?水打好了。”
王源笑道:“摆在廊下吧,我出来洗漱便是。”
黄英答应一声,将铜盆摆在廊下的凳子上,王源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凑到瓦罐边皱鼻子闻了闻赞道:“大妹煮的粥就是香。”
黄英羞涩一笑道:“你先洗漱,我帮你梳头发。”
王源微笑答应,埋首铜盆中洗漱,猛然间听到天井处人声鼎沸,像是炸了锅一般,愕然道:“那边怎么了?都在干什么?”
黄英疑惑道:“没怎么啊,一大早我阿兄带着人在天井那边安大木桶往下接竹管子。杏儿和欣儿嫂子兰姐姐她们都在那边瞧热闹呢,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吵。”
王源擦干脸上的水珠子道:“走,咱们也瞧瞧去,怎么跟炸了窝似得,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黄英忙道:“阿兄你编了发髻去呗。”
王源正要答应,猛听得又是一阵炸了窝般的喧闹声,夹杂着男女声的惊叫声,王源叫道:“不好,一定是出事了。”
说罢拔脚便往院门外的天井处跑,黄英也下了一跳,紧跟在王源身后跑了出来,两人来到院外,往前边的天井里一瞧,顿时傻了眼。
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或者说是一片发了大洪水的模样,地上全是水,李欣儿兰心蕙黄杏等几人浑身湿透的站在天井里,像三只落汤鸡。黄三也是满身的水呆呆站在尚在流水的青石板上,呆呆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几根破碎的粗毛竹。
王源愕然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见王源到来,都尴尬的不行,黄三嗫嚅道:“爆了,哎,怎么就爆了呢。”
“什么爆了?”王源纳闷道。
黄三咂嘴道:“水管子爆了,哎呀,二郎,你的办法怕是不成啊。”
王源缓了半天劲,看着眼前的情景和自己的脑补,这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天井上方新搭的木架子上的巨大木桶下方插着的半截毛竹筒,再看看满地的水迹和落汤鸡一般的李欣儿她们,在瞅瞅地上乱七八糟的断竹筒,王源知道,定是当做自来水管的竹管子爆裂了,站在下边围观的众人全部被喷了一身。
王源弯腰捡起一根被水压爆裂开来的竹管子,皱眉道:“我让你在竹筒外边缠上枯草,用油布毡条紧紧缠上,你没按照我说的做?”
黄三挠头道:“二郎,你说了,可是我不懂为何要这么做。所以便没有照做。”
王源苦笑道:“那你还说我的办法不管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裹上油布毡条么?便是防止这竹管爆裂,你不按照我的话去做,反倒来怪我。”
黄三再挠头道:“原来是这样,我没想到这一管子竹筒的水居然能将竹筒撑爆了。这可真是离奇的很。”
王源无语,无从跟他解释大气压和水压的原理,只道:“按我说的做,保证不会爆了,瞧瞧,一上午白忙活了吧。”
黄三赔笑道:“二郎放心,发正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何要包上枯草啊。”
王源道:“很简单,到了冬天,水全部结冰了,竹管子一样要爆了的,加上枯草可以给管子里的水保暖,让水不结冰。”
黄三愕然道:“原来是这样。”
王源苦笑道:“不然你以为怎样?都去换了湿衣服,要是受了凉伤了风可全是你的罪过。”
小妹黄杏恰到好处的打了个喷嚏,黄英娇声斥道:“还不回去换衣服么?等着受冻?”
黄杏吐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这边李欣儿和兰心蕙一赶紧抱着肩膀逃了,王源摇头叹息,甩着头发往回走。闻讯而来的公孙兰站在廊下,见王源走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王源道:“一帮人不怕冷,洗凉水澡呢,把个三月当七月过了。”
公孙兰笑道:“着宅子里没一个是正常人。”
王源翻着白眼道:“表姐这可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公孙兰扭头就走,抛下一句道:“我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
就在王家宅子里的自来水工程爆了水管的时候,南内兴庆宫龙池之畔的沉香亭中却是一片丝竹悦耳。沉香亭上的二层暖阁中,玄宗皇帝简单的挽着发髻,穿着宽大的便袍坐在软榻上。一旁坐着一名身材丰满,面容清丽的绝色女子。但见玄宗的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总是落在这女子的脸上和身上,这女子却似乎根本不愿看玄宗一眼,只焦急的朝亭下张望。
“大姐,三姐,八姐怎么还没来?一大早便邀了她们来赏花的,这可是今春芙蓉花和海棠花第一次开,怎么如此怠慢?”女子娇声道。
玄宗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拒他的眼神依旧热切,但他苍老的脸颊,斑白的胡须和发髻以及皲裂的皮肤已经暴露了他的年纪。不过在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他的眼中依旧闪烁着生命之火。
“爱妃,这么急作甚?这还是一大早呢。露水养着,花儿也不会就谢了。大姨三姨八姨她们就算进宫来,也要行个一个半个时辰的,哪有你说她们到便到了的。”
玄宗伸出手来,搭在女子浑圆的肩膀上,女子明显的皱了皱眉头,装作焦躁的一抬手,将玄宗的手从肩头滑落,起身款款走向亭口,朝着亭下的一名内侍娇声道:“你们谁再去我三位姐姐府上催一催,一会儿花都蔫了。”
亭下一名紫衣老者,身材魁梧,腰身笔挺,手握一柄精致的拂尘,闻言朝上拱手道:“娘娘勿急,老奴已派人去催了。还去北内请了李龟年和乐师们来助兴,娘娘稍安勿躁,今日新春花开固然好,但好事多磨,也要耐着些性子。”
亭上女子diǎn头道:“力士说的是,是我性子急了。再等等吧,反正也要等李龟年他们到才成,不知李龟年今日可有新曲儿听。”
紫袍老者正是内侍省的内侍监,大名鼎鼎的高力士,玄宗身边的第一近侍。他很少说话,但一旦开口,便是玄宗皇帝也要听他三分,除了他之外,大唐之中,无人能让玄宗如此看重。
“娘娘还是陪陛下说说话的好,一大早陛下便听说娘娘要赏花,所以起了身,昨夜又没睡的踏实。老奴吩咐熬了些羹汤,一会娘娘劝陛下进一些不然一会儿闹了起来,空肚子又饮酒,于龙体不和。”
高力士说话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声音中正和顺,听着甚是悦耳,但话语中自有一种威严在其中,即便是身为贵妃的杨玉环,也不能无视他的话。
“有劳力士了,我这便让陛下用些。”
“老奴道谢了。”高力士微微颔首。
那女子转过身来,正要在玄宗的目光下归座,猛听得下边内侍高呼道:“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到,禀请圣上是否召见。”
女子一喜道:“三郎,姐姐们到了。”
斜倚在软榻上的玄宗也坐起身来笑道:“宣她们觐见,一家人还拘什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