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军军营大帐之内,战前的军事会议即将召开。王源和高仙芝还没来到大帐,负责召集众将的谭平赵青等人已经将军中中高级二十余名将领尽数召集前来。趁着等候大帅和高副帅到来的间隙,谭平赵青兴高采烈的分享着不久前他们瞒着王源干的那些龌蹉事。
将回纥信使的头发剃成花秃,烧了他们下阴的毛发这等行为都不是王源让他们干的,而是他们自作主张的行为。这几个家伙知道王源的意图,大帅扒光回纥人的衣服不就是要羞辱他们么?大帅不好意思下达更为无耻的命令去羞辱人,但谭平赵青他们可不管,这些龌蹉举动用在回纥人身上那是毫无心理压力。
特别是在目睹了吴忠县和怀远城中,回纥人对大唐百姓们干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恶行之后,众将对回纥人可谓恨之入骨。这般羞辱还是轻的,若是大帅准许他们动手,这些回纥信使怕是要被挖眼割舌切叽叽,遭受极为残酷的报复了。
众将领笑声不绝,对谭平和赵青的行为甚是赞同。有人甚至觉得两人对这些回纥人还太客气了些,应该下手再龌蹉些,再羞辱些才好。
“谭统领,你们怎么不弄些沙土塞到他们腚眼里去?听说沙土塞进去会堵住那里,叫这十几个家伙几天不能拉屎。要是沙土吃水结实了,不用刀剑豁个口子,休想能弄正常出恭。”一名将领叫道。
众将一片哗然,先是惊愕,紧接着便是一片笑骂之声。
谭平拱手道:“高副将,没想到你还有如此高招。早知如此,应该事前请教你几句的,可惜了。下一次便按照你的办法去办。就算不塞沙土,弄一截树枝插上去当个尾巴,那也一定是很好玩的。”
众人再次轰然大笑。受此启发,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献计献策。有的说应该用绳子拴在那些家伙的小叽叽上牵着在敌营前转几圈。有的说应该叫他们爬着回营,爬的慢了便用鞭子抽屁股。有的说该逼着他们在敌营前相互吮吸,光天化日之下干苟且之事云云。
大帐中气氛热烈,言语不堪入耳,每个恶毒龌蹉的提议,换来的都是一阵轰然大笑和啐骂之声。
王源和高仙芝并肩出现在大帐门口,大帐中的一池水鸭子的喧闹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闭嘴正襟危坐了。
王源诧异问道:“诸位聊什么这么热乎呢?也说出来叫我和高副帅乐一乐如何?”
众人那里敢说半句,纷纷顾左右而言之。王源也没追问,一叠声的吩咐人清扫地面,准备木板。命亲卫去外边挑几担沙土进来。众将都很清楚大帅要干什么。大帅和高副帅这是从北边的山包和阵型边缘回来,一定是要制作沙盘演练,指定作战具体方略,下达军令了。
几名亲卫挑了几担泥土和石块进来倒在木盘上。王源挽起袖子亲自动手,撮土为山,圈石为阵,和高仙芝一边商量回忆,一边塑造起整片地区的沙盘地形图来。不久后,沙盘完工,整片地区的地形便直观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王源净了手,拿起一只木杆,招手让众人围拢过来。用木杆指点着沙盘道:“诸位,这便是敌我两军的阵型和地势。此处是丰州城,这些绿色小旗代表的是回纥人的兵马,十面绿旗,一面代表一万回纥骑兵。此处六颗卵石分布之地,便是我神策军此刻所处之地。红色旗帜代表的是我神策军兵马,同样以一旗代表一万兵马。现在,本帅便要和诸位研商推演战事的进行细节,进行之中,诸位有何疑问,都可提出问询,我们商讨解决。”
众将纷纷点头。这等沙盘推演的形式,众将其实并不陌生。大帅进行过多次这种推演作战的模式,只是以前都是大帅定下了计谋之后演示给众人看,众人只需照做便可。但这一次大帅破天荒的允许众人提出疑问来问询,可见这次作战大帅极为重视,而且似乎大帅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接下来,王源便开始详细的介绍,如何利用梅花状分布的几座土包为屏障,在土包上安装虎蹲炮和神威炮,发挥步兵的作用据守山包,保护神威炮和虎蹲炮的发射。如何利用土包之间相隔仅有两里的距离压缩敌军的阵型,让对方十万骑兵被迫分割进入战场。骑兵从何处开始迎敌,如何利用地形堵塞住回纥骑兵的冲锋,作战时如何接敌,如何进退,如何号令。那一队骑兵负责哪一处山包间的通道,被突破之后如何应对等等诸多事宜都做出了详细的说明和解释。
其间,高仙芝不断出言补充细节,各军将领也都开动脑筋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会议的气氛极其热烈。
在热烈的气氛之中,柳钧忽然提出了一个极为尖锐的问题,一下子让所有的将领都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傻了眼。
“义父,孩儿有个疑问。义父这般布置确实精妙,孩儿认为,若回纥人敢进攻的话,我神策军必胜。但义父所布置的迎击方向是迎击回纥人从北边或者是东北西北方向的进攻。可是若回纥人选择侧翼绕击,绕行我军南边,直接攻打我位于山包南侧的主营,那可如何是好?”
柳钧一边说话,一边蹲下身子,伸手拔了绿色旗帜移动到山包之南的戈壁旷野上,形成了对一片红色旗帜的包围之势。众将领顿时意识到,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对方未必会正面冲锋,自己的大营因为不能深入山包内侧的战场从而选择了依着南边的两处山包之间五六里宽的地形而扎营。若是回纥人选择迂回从南面攻击大营,那可只能被迫全面迎战。这布置的一切手段便派不上用场了。
大帐中突然静了下来,王源和高仙芝的脸色也沉静了下来。众将领忽然有些替大帅难过,有些嫌柳钧多嘴。眼前这般布置,大帅应该是辛辛苦苦考虑了许久,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煎熬。可被柳大将军这一问,突然间便似乎一切都白费了。
一片寂静之中,王源忽然笑了。回首对高仙芝道:“兄长,我说的没错吧,不会没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我很欣慰,有人终于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而且还是柳钧。”
高仙芝呵呵笑道:“恭喜贤弟,你这个老师教了个好弟子。柳钧能有此一问,足见他想的够深。大战之前,必须要考虑好各种可能性,他能想的周全,便足见他可独当一面了。”
王源微笑点头道:“便请兄长为众将释疑解惑吧,我要喝口水,说的口干舌燥嗓子眼都冒烟了。”
高仙芝微笑点头,面对众将开口道:“诸位恐怕没注意到沙盘一角的这面红色小旗吧。你们再仔细看看它的方位。”
众将闻言忙看向沙盘,这才发现,在距离大军营地西北角处,接近沙盘的边缘地带,确实有一面红色的小旗孤零零的插在那里。众人之前根本没注意这面旗帜,还以为那是和旁边地上的一堆用来摆阵的旗帜一样,是弃之不用之物。再说那旗帜的位置距离大军本阵和设计的战场相聚甚远,以比例和距离来看,应该在丰州城西十余里之处。这位置实在和战场相聚太远,所以众人都没把它算成一只兵马所在的位置。
“此处所在位置在丰州城西九里外。”高仙芝指点着那面旗帜沉声道:“侦察得知,那里有一处狭长的沟壑,应该是长久以来,戈壁滩上下了暴雨之后,地面洪水经年累月冲刷砂石形成的一处泄洪的沟渠。如何形成的倒也不用深究,但这处沟壑长两三里,宽十几丈,里边可以藏兵六七千之多。故而,我和大帅决定,调集六千骑兵藏匿此处,作为一只奇兵。”
众将不明其意,在距离战场这么远的地方,藏一只六千骑兵的兵马有何意义?反而削弱了本来就兵力少于对手的正面作战力量,不知此举有何用处。
高仙芝轻抚美髯,微笑道:“刚才柳钧提出的疑问很好,一旦回纥人采用绕行侧翼攻击大营,而让我们对整座梅花山包的防守设置失去作用的话,那么这六千重骑兵便是一只奇兵,可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柳钧脑子转的飞快,皱眉思索道:“高副帅的意思难道是,若回纥人侧翼进攻的话,这只重骑兵可以从其侧后反攻其侧?形成局部的分割歼灭?”
高仙芝呵呵笑道:“柳钧,你想的太多了。反攻其侧翼,这个想法听起来很美,但却是行不通的。六千骑兵可起不到分割对手的作用,莫忘了他们可是十万大军呢。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们并不分兵,而是全军从山包东侧绕行攻击大营,远在十几里外的这只兵马能有什么作用?”
柳钧皱眉道:“是啊,卑职也正有这样的疑惑。回纥人分兵两侧绕行攻击的话,这六千骑兵或可派上些用场。但若是他们不分兵,而是十万大军或东或西集体绕行冲锋,这六千骑兵岂非便毫无作用了。”
高仙芝呵呵笑道:“所以啊,这六千骑兵想要袭敌腹背,冲散阵型,一则兵力薄弱,二则还要看对方的脸色。这又不是猜点数,焉能将希望寄托于运气?那么,对方的进攻路线或许不可捉摸,对方的兵马的位置也不受我们控制,但有一点却是不变的,那便是丰州城的位置。六千骑兵埋伏于丰州城西九里外的沟壑。回纥人若要出动,必将全军猛攻。无论他们以何种路线来进攻,有一点是不变的,便是丰州城将成空城。而这六千重骑的任务便是……”
“拿下丰州?”
“夺城?”
“抄他们的老巢?”
众将领在一瞬间全部领悟了这只六千骑兵存在的意义,正是要利用回纥兵马倾巢出动之时,来一次直接针对丰州城的突袭。回纥人若是直接从北边攻击倒也罢了。若是绕行七八里方圆之地,意图从南边攻击神策军本阵的话,那么他们将没有时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