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低着头,攥紧手。
半晌抬头看向穆连笙,无比坚定道:“属下,从未见过锦盛公主。”
穆连笙斜着眼瞪了青竹许久,忽然红了眼眶。
他缓缓勾起唇角,张着嘴,笑出声来。
“哈哈哈,好,青竹,哈哈哈哈,好啊,青竹。”他笑着,似是疯了一般,渐渐地上扬的嘴角慢慢垂下,表情不甚悲伤,“连你,也要骗我。”
他扭过身子,双手握住床边的木凳,费力将木凳提起,又朝着青竹丢了出去,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连你也骗我!连你也骗我!沈落落在哪里!你告诉我!她去哪了!”
青竹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眼眶酸涩。
他依旧咬着牙,回应道:“臣,不认识锦盛五公主,从未见过!”
“滚!滚出去!都给我滚!”
穆连笙让他滚,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屋子。
大门一关。
青竹便靠在门外的墙上,低着头,低声呜咽起来。
穆连笙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没有了生气一般,就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脑海里不断闪过关于沈落落的画面。
她第一次进府,他掀起她的盖头,她眼中的紧张和忐忑,还有那抹无耻又俏皮的笑容。
她三番五次挑衅自己,被惩罚的不甘模样。
她在雪中弹琴,身后万花开做背景,雪落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神情凝视他的模样。
她抱着小笙笙,同他并肩坐在夜空下,说起锦盛,眼中充满向往和怀念的模样。
她故意想要引诱自己,那媚眼如丝的模样。
还有在山顶,那轻轻一吻,坚定不移地模样。
一幕一幕,迅速地从他眼前闪过。
他不信,那么真实伴在他身边的她,竟然是从未出现过的人。
穆连笙在脑海里快速的搜索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她切实的存在过。
手帕,定是丢了。
她曾住过的屋子,必是被清理过的。
还有什么。
穆连笙的脑袋里像是忽然穿过一道白光一般。
还有自己留下的那句话,若是那句话在,定是能够证明她存在过的。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身下床,向着书房走。
每走一步,都是剧痛无比。
走到了书桌前,他也疼出了一身的喊。
坐在凳子上,穆连笙拼命地翻找着当时留下的那句话。
无论怎么翻找,却丝毫不见踪迹。
穆连笙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也停止了下来。
他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她真的从未出现过吗?
难道,只是在梦中么?
难道这些全部都是自己虚构的幻想么?
……
“赶紧起来!干活去!”
睡梦中的沈落落被抽了柳条抽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那身穿这破旧布袄子,长瓜脸,凶神恶煞的老妇人。
村里都喊她六婶。
三日前,她来到这里。
她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谁,之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她们说,自己叫虎妞,是这个老妇人的小女儿。
因为上山去采药,失足跌下了山崖,被救回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落落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声,“知道了娘。”
六婶上下打量了沈落落一眼,一脸瞧不上眼儿的模样,“去把院儿里的鸡喂了,再把柴砍了,你爹和你两个哥哥上山去了。”
“哦。”
沈落落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了院子里开始喂鸡。
说不出来有种什么感觉,总觉得这地方自己陌生的很。
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人不是说失忆以后,身体都会有一些基本记忆吗?
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干活,还是娘亲刚刚教会的。
等会。
沈落落喂鸡的动作忽然僵住,什么叫基本记忆,这词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越想越奇怪。
总觉得自己好像全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儿一样。
算了,还是接着喂鸡好了。
喂好鸡,转过头又开始劈柴。
斧头劈到木块儿上,她总觉得又慢又麻烦。
干脆她将斧头丢在了一边儿,手抓着木块一掰,轻轻松松就将木块掰成了两半。
咦?
自己力气这么大的吗?
沈落落有些兴奋,继续开始掰着木块儿,没多大一会儿,就完成了手上的活儿。
她懒洋洋走进屋,“娘,我要睡觉了,活儿干完了。”
六婶一听,直接上了柳条,拿着柳条抽了两下沈落落的屁股,“你个赔钱货!一天就知道睡觉!去把饭做了!”
沈落落委屈地捂住了屁股,“我不会做饭啊娘!”
“啥都不会!过来看着!”六婶狠狠地瞪了一眼沈落落,放下了手中的笤帚,路过沈落落地身后掐了一把沈落落的胳膊。
把沈落落直接疼出了眼泪。
这是亲娘吗?
亲娘?
沈落落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雍容华贵,长相美艳的女人。
这是谁?
沈落落怔愣着站在原地。
六婶走着走着发现身后没人了,又气冲冲地转回身去骂沈落落,“还不快点走!等什么呢?等饭自己好喂到嘴里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之躯,谁都要伺候你吗?”
“哦哦,这就来了。”沈落落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朝着六婶走去。
千金之躯。
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
累了一整天,沈落落早早地就爬上了床,躺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胳膊和腿。
陷入沉思。
怎么总觉得处处都不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一样,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她想着想着,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就钻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就进了梦想。
正睡的熟,忽然感觉到身上窸窸窣窣地有人像是将手伸进了被子。
没多大一会儿,那只手就直接从自己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
沈落落这才猛地睁眼醒过来。
她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衣服里的手,喊道:“谁?!”
“哎哟,哎哟疼!”
声音听着耳熟,沈落落借着月光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二哥。
这二哥瘦的像个猴子,脸上长了许多的麻子尤其是那双三角眼,看上去就是个猥琐的样子,总感觉每天都在琢磨坏事儿一样。
她问:“二哥?”
二哥疼的龇牙咧嘴,“是我是我,还不快松开?”
沈落落不仅没松手,还攥的更紧了,“你深夜进我屋子钻我被子,你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