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你们南夏。处处都是饭馆,是每日忙忙碌碌不是为了公事而奔波的人,便是为了经营生意的小贩。是那些为了缓解人们心中无法疏解压力的唱曲酒楼,也是那些吃不上饭沿街乞讨的乞丐,和灰头土脸的小孩儿。”
沈落落的话,让穆连笙的心,就像是扎进了一根刺。
因为没见过沈落落所描绘出来的洛城,所以便将自己从小见到大的宁城,当成了世间百态。
他以为别的地方都是这样。
所以,父皇一直在说,因为锦盛王的碌碌无为,所以浪费了锦盛那样的风水宝地。
若是上天赏赐的,锦盛王不知珍惜,那便让他这个南夏皇帝来接管,也不算是辜负了上天的意思。
在听到沈落落说这些之前,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锦盛王,一家窝囊。
可最终,南夏追求的是什么呢?
难道不就是沈落落口中说的那些锦盛常态么?
终究的尽头,便是追求一个盛世太平山河常在。
如此看来,锦盛,早已到达了南夏此刻所要追求的归属。
他不免陷入沉思。
忽然肩膀上一沉,他扭过头去,发现沈落落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已经睡着。
从前未曾同她在一张床上睡过。
昨夜着实是被沈落落入睡的速度给吓到了。
前一句还在说话,后一句就已经打起呼噜来了。
这才几句话没接上,她这又是睡着了。
怀里的小狐狸背着耳朵,小心翼翼地用它圆溜溜地眼珠盯着自己。
穆连笙抬起手,拍了一下那狐狸地头,便起身将沈落落横抱起来,连带狐狸,一起抱进了屋子。
接下来的日子。
沈落落每日都被抓到老太太那里,给老太太捶腿。
老太太也是有意无意的在催沈落落快点生个小重孙子出来给老太太玩玩。
她总是嗯嗯啊啊的答应过去,心里每次都嘟囔着,八字还没一撇,难不成去大街上给她找重孙子么?
穆连笙忽然说有案子要办,就提前带着沈落落回了宁城。
一进宁城,那肃杀的冬天,就给沈落落冻傻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舒服,休养了两日,才算是将自己这身上的不习惯休养了过来。
一日,沈落落正坐在桌子上给母亲写信问安,忽然锦心急匆匆地跑进来。
一见到锦心这个样子,沈落落就知道,这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公主。府里来了一位新嬷嬷。”锦心目光仓皇地看着沈落落。
沈落落停下笔,抬起头,整个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就来呗,估计是家里的人太多了,所以找了个新嬷嬷管着呗。”
锦心着急的咽了咽口水,快速摇头,“不是的公主,是皇上派过来的嬷嬷!”
沈落落紧皱眉头。
皇上?
皇上亲自给太子府送嬷嬷,这不是明晃晃地安插了个什么眼线过来么?
难不成穆连笙犯了什么事情?
又或是皇上根本就是要针对自己,所以来找个嬷嬷过来收集情报的?
从上次自己经历过蒋灵芝那样的事情以后,沈落落就有一种感觉,那皇上根本就是想要当天给自己治罪。
“带我去瞧瞧。”沈落落放下手中的笔,提着裙摆匆忙起身,走到门外。
这一出门,真是吓到了。
府里所有的婢女小厮,连带着资格最老的齐嬷嬷和韩管家,跪了一院子。
那嬷嬷正站在最前头,同穆连笙说话。
这阵仗,万万没想到是来迎接个嬷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接哪个要莅临府中视察的娘娘。
沈落落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的朝着那嬷嬷走了过去,“殿下,这是出了何事?”
还未等穆连笙答话,那嬷嬷便转过身来。
她仔细的端详着这嬷嬷,不得不说,虽然能看得出来上了年纪了。
但这皮肤确实保养的不错,看着似是同齐嬷嬷差不多的年纪,这一张脸确实充满了胶原蛋白,很饱满,没什么太多褶子。
那一双眼睛也是明亮,但从她目光之中,沈落落也瞧出了她的不简单。
一看就是精于心计,城府极深之人。
“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那嬷嬷冲着沈落落行了个礼,态度不卑不亢。
沈落落自然将目光移到了穆连笙的脸上,表情疑惑。
他解释道:“这是父皇特地给太子府请的桂嬷嬷。桂嬷嬷先前是皇祖母身边的贴身姑姑,如今皇祖母去了许多年,桂嬷嬷便一直呆在皇陵,伴着皇祖母的排位伺候。”
皇祖母?
沈落落更蒙圈了。
不过想来想去,应该也不是大长公主,估计是穆连笙的奶奶。
“那桂嬷嬷可真是劳苦功高。”沈落落也不知道说啥,只能奉承。
就像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就算是你不喜欢不想要,也不能给人,也不能拿出去卖。
你不能随便放着落灰,必须得放在台子上高高的供起来,日日恨不得上着香火,时时刻刻都得擦个干干净净的,以表达对皇上的尊敬之情。
这桂嬷嬷,就是这个道理。
“太子妃抬举老奴了。不过是老奴在皇陵呆的日子太久了,便央求皇上,让老奴回来伺候太子殿下。”桂嬷嬷极其有礼地说道。
沈落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桂嬷嬷笑笑,看向沈落落身边的锦心,眉眼之间的神色霎时间变得狠厉,“这位姑娘是何人?为何不同府中他人一同跪着等着本姑姑训话?”
锦心被说,虽然心中多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地朝着大家跪着的方向走。
沈落落心里的火,一下就燃烧起来了。
好家伙,这桂嬷嬷真是好大的官威。
前脚刚进太子府的门,后脚就开始教训起自己的人了?
沈落落抬起手便拉住了锦心的手腕,她朝着桂嬷嬷笑了笑,“日后便辛苦桂嬷嬷来管理太子府的下人了。不过本宫身边这位,是同本宫一同从小长大的,情同姐妹的人,就不劳烦桂嬷嬷记挂了。”
“这不合礼数。”桂嬷嬷垂下眼眸,丝毫没有打算给沈落落面子的样子,“奴婢,就是奴婢。自古以来,谁家的奴婢敢和自己的主子称姐妹,那便是要丧命的大不敬!娘娘既是嫁到了南夏,便要遵从南夏的规矩,服从南夏的礼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