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莹,上柳条。”淑妃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昭静,语气轻松道。
穆昭静泪光后的眸子一滞,只听着身后传来素莹一声,“公主,得罪了。”
话音一落。
“啪”地一声响,柳条带着风,狠狠地抽到了穆昭静那弱不禁风,窄窄的背上。
她紧紧地咬着牙,皱着眉,一声不吭地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脸色白发,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甚至模糊了她看向母亲的视线。
她每一次都想看看,在自己挨打的时候,母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每一次都看不清。
一鞭子接一鞭子,穆昭静被疼的满脸是汗。
碎发黏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跪在地上的身子摇摇晃晃,紧紧攥着拳头的骨结用力到发白,耳边模糊地传来自己贴身婢女的哭声。
那哭声,哭的淑妃心烦。
她长出一口气,努力调整着呼吸,柔软地手轻轻抚着肚子,眼中充满了温柔,柔声对着肚子说道:“我儿日后定不会同你姐姐这般,叫母亲失望。”
淑妃轻柔的声音传入穆昭静地耳中。
她皱了皱眉,那声音像是刺痛了她的泪腺一般,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最终大颗大颗地滴落,与脸上的汗水混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淑妃才神色疲惫地挥了挥手,宫女素莹也停下了手中抽打着穆昭静的柳条。
她被搀着起身,看向穆昭静的严重,心疼与责备混为一团。
她苦口婆心道:“静儿,不是母亲想要罚你。你可要懂得母亲的苦心,棍棒下出孝子,若是母亲今日不责罚你,说不上以后你要闯出多大的乱子。”
穆昭静垂着眸,表情麻木地对着淑妃无声地磕了两下头。
淑妃见她这倔强地模样,心中不喜,语气再度变得严厉起来,“若是今后,你再同那太子太子妃亦或是穆初芙沆瀣一气,别怪母亲下手要再狠一些,可知道了?”
穆初芙点头,身子如同风中的蒲柳一般,轻轻飘飘晃了两下。
淑妃心烦,挥挥手,“回去歇着吧。”
方才跪在一旁地贴身婢女风一般地冲过来,将跪在地上的穆昭静扶起。
两个人刚走了几步,穆昭静便有气无力地对着身边的婢女说着:“我为母妃带来的血燕,你可带着了?”
婢女哭着摇摇头。
穆昭静轻轻点了两下头,在婢女的搀扶下出了屋。
半个时辰。
穆昭静身边的婢女急匆匆地拿着血燕返回到淑妃住所。
刚要进去,就被素莹拦住。
她跪在门外,手捧着盛着血燕的盒子,看着将她拦在门外的素莹,急切说道:“姑姑,这是公主前阵子特地拖人给娘娘找的血燕,公主说,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身子太弱,特地重金悬赏求回来的。”
躺在床上小憩的淑妃,将门外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闭着眼,面色镇定。
可那微微抬起地眉和微微颤抖地眼皮,还是出卖了她。
挡在门外的素莹打量了一眼那婢女,沉声道:“待我去禀报淑妃娘娘。”
“多谢姑姑。”
半晌后,素莹拉开一个小小地门缝,透过门缝道:“娘娘传话,告诉公主她有孝心了。”
“谢姑姑。”
素莹关上门,拉开抽屉,想将血燕收进去。
忽然听到身后淑妃娘娘轻声道:“去炖了吧,本宫醒来吃。”
素莹应声:“是,娘娘。”
她将血燕端走,刚出门便叹了口气。
这些年,安宁公主着实不容易。
在娘娘面前,始终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娘娘,就要被抽上一顿柳条。
淑妃娘娘明明心中记挂公主,却始终从未对公主说过。
母女两人似是上辈子结了冤家一般,拧巴。
另一边。
婢女为穆昭静涂着膏药。
穆昭静白皙的背上爬满了如同一只一只红色蚯蚓般的血痕,看的婢女触目惊心。
“如何了,我母妃可收下血燕了?”穆昭静脸埋在枕头上,声音闷闷地问道。
“收下了公主,还说公主您有孝心了。”婢女答道。
穆昭静的头从枕头上抬起,脸色依旧煞白,丝毫没有血色。
她目光呆滞地朝着一个方向放空,喃喃道:“真希望,还在腹中的弟弟,喜欢我这个姐姐送的礼物。”
……
屋内地皇帝端坐在踏上,手拿着书,一眼都不看跪在地上地穆连笙。
已经跪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穆连笙始终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尽管膝盖跪地已经从疼痛变得发麻。
他始终跪的端正,一动不动。
“皇上,喝茶。”站在一旁看地心都提溜着的秦公公,将沏好的茶为皇上奉上。
皇上这才撂下书,接过茶杯。
他粗眉下的眼眸垂着,认真地用茶盖子拨弄了一下漂浮在茶杯水面的茶叶。
一口茶入口,皇上才缓声道:“太子殿下来见朕,所为何事?”
穆连笙镇定答道,“太子妃在殿上大闹,儿臣管教不佳,特此来向父皇领罚。”
“太子。”
“儿臣在。”
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略有些浑浊却不掩精明的眼盯着穆连笙,似是要看透他的心一般。
他沉声道:“朕记得,朕同你说过,不要对太子妃动真情。”
穆连笙垂下的双眸微微颤了颤,“儿臣并未动情。”
“若未动情,太子今日本该是袖手旁观才对。何故又要站出来为太子妃平反?”皇上的眉眼间明显涌现出了丝丝怒气,伸手将茶杯朝着穆连笙地方向砸过去,“太子可知,今日你坏了朕多大的事?!”
穆连笙躲也不躲,任由滚烫的热茶泼到自己的身上。
他低着头,看着茶杯从自己身上滚落,衣襟上还沾着被泡软的绿色茶叶。
他目光一转,看向皇上,“儿臣本想袖手旁观,可父皇交代过儿臣,要对太子妃好些。若是儿臣此次不出手,太子妃定会在心中埋下对儿臣不信任地种子。儿臣认为,这对南夏征讨合并各国大计而言,不妥当。”
不妥当?
皇上目光冰冷地打量着面前的穆连笙,心中冷笑一声。
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竟是拿朕之前说的话,做了他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穆连笙说完低下头,上身伏在地上,“许是儿臣思虑不周,请父皇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