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平洋抬头便看见站在桌子旁边瘦弱的女孩儿,微松口气憨厚地笑笑,提提手里的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待会儿叔给你做肉糜粥喝,咱补补身体。”
祝佳艺抿着唇:“叔,我已经好了,弟弟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最需要补身体。而且您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也得好好补补。
我们大家一起吃!”
“哎,好好好,”施平洋乐呵地点头,放下东西,洗了手便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布袋子里舀出一点精米,想想家里孩子们各个瘦小的样子,还是一狠心舀了半搪瓷缸的米。
他没舍得淘米,直接放到锅里倒上水,加入切成糜的肉,架到火上烧着。
“呦,老施呀,还真疼自家大闺女,不就是感冒发烧嘛,还舍得割肉熬米粥,啧啧,谁家闺女都没你家养得矜贵,”隔壁老张家的媳妇闻到肉味,撇着嘴说道。
施平洋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我看你不光腿脚不好,脑子也有问题,不说自己努力攒钱娶媳妇生娃,反而把捡来的几个半大孩子当成心肝地疼!
他们长大肯定要去找自家爹娘,哪里管你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养父?”那媳妇隔三差五都要念叨一遍。
“我却觉得他是把几个孩子当劳力了,”隔了一间孙家的媳妇嗤笑说:“他那十五块钱能养活几个人?还不是靠着孩子们黑夜白天地干活,将学业都给耽搁了。
如果送到国家福利院里,孩子们不说有多大出息,起码能认几个字,出来不至于给人看大门呀!
自己没本事娶不上媳妇要不了娃,就捡几个半大的,指望人家自己养活自己,临了还得给你养老送终。
老施,我觉得你不光不傻,还精得很呐……”
俩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施家五口人数了一遍。
施平洋包括应子雨脸色木然,当做没听见似的。刚开始他们也反驳,但是他们嘴巴笨拙,憋红脸反驳一句,那边有一火车的话等着,还将左邻右舍给招惹来看热闹。
祝佳艺蹙着眉。施平洋憨厚老实,作为门卫,他的活自然很繁杂,任由谁都能对他吆五喝六,以至于全厂的人对这个空降的门卫极为不尊重。
这两家没事就在一起挤兑挑拨施家人,彰显自己的优越感,又能将生活的烦闷得到纾解。
“张大娘、孙婶子,你们家倒是节省,都不需要买盐了,说着话呢,菜就入了味。”她笑意盈盈地走出来,“我叔疼我们,如果不是他,我们姐妹兄弟几个怕是要露宿街头。但凡有个窝呆着,我们也不愿意去福利院。
我相信我们一家五口努力生活,一定能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哎对了,我听叔说筒子楼的人家都能分到两分菜地,不知道张大娘、孙婶子什么时候能将菜地给腾出来?
如果你们不得空,待会我就带着妹妹一起帮你们采摘了?”
俩女人脸色难看得紧,孙婶子冷哼说:“这筒子楼是厂里照顾施平洋的,算不得福利房,你们家自然是没有菜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