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坐在了马车上,司马谨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过司马晨却浑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刚才的悲苦连天变成了淡然自若。
在宽敞的马车上面,他还有心情喝茶。
“爹!”
司马谨皱着眉头问:“我们这次到底要出多少钱才能满足苗炎的胃口呀?难道要倾家荡产?”
“倾家荡产?”
司马晨嗤笑了一声,“儿子,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德王的话吧?”
“啊!?”
司马谨目瞪口呆,心想刚才你不是一直点头,就像是把德王的话语当成圣旨的吗?
怎么现在却变了一个样子?
见到司马谨的样子,司马晨哈哈一笑,“儿子啊,你还是太嫩了!在什么人面前,就要有什么样的样子!脸这个东西,对我们商人来说根本没有用!
我这样装疯卖傻的做小,又能让德王舒服,还能让他帮忙我们出招,还能隐瞒咱们自己的心思,这不挺好的吗?”
“可……”
司马谨想要辩解什么,但却最终没说出来,只能道:“那爹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破财免灾是一定的,可我却觉得咱们可以用另一个法子,来减少损失。”司马晨道:“你注意到德王说的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他说啊,最近苗炎要整治一大批人。”
“嗯,所以我才慌呀!”
“但是他可没有说,现在整治已经开始了……而是马上准备如此,对吧?”
听着父亲的话,再想起柳铭淇刚才的话语,司马谨点点头:“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正因为没有开始,那我们明天就要跟着德王去淮安,这不就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吗?”司马晨慢悠悠的道:“德王也曾经说过,主动上门那就不是被罚,而是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这样不是能罪减一等吗?”
“罪减一等,就能少给钱?”司马谨一脸的不相信。
“废话!这个当然是不够了。”司马晨笑着说:“但是我们一路大张旗鼓,告诉大家,我们司马家认栽了,积极主动的给苗大人赔罪,任由他处罚……你说苗大人会不会表扬我们的积极带头作用?”
司马谨紧皱双眉:“那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丢脸丢尽了?其他的商人们怎么看我们?”
“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呢?”司马晨恨铁不成钢的道“刚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脸有什么用?咱们把钱挣了,保住这个生意就是最重要的!”
“但这样就行?”司马谨表示不信,“苗炎号称苗黑子,他连德王都敢打,都敢提出处斩,他会轻易放过我们?”
司马晨道:“地方上和京里是不一样的。他来到地方,更多的是面对底下的民众!而且漕运总督的重要责任是什么?就是搞好漕运!
我们这么送上门去,既给了他面子,还给了他银子,他能没有点分寸?把我们司马家给搞了,他一时半刻在哪儿找合适的人来做大运河的运客生意?
他敢保证这些人就比我好吗?我可是主动送上门任他处罚得!他如果连这点顺水推舟的做法都没有,那咱们等着看吧,他没两年就会滚回京城去!
不过苗炎自然不可能那么蠢,所以我们这一次就去投靠他。有了他的照拂,我们在船运上面未尝不能再进一步,成就更好的家业!”
听到父亲这么深入浅出的分析,司马谨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聪明,可以担当起整个家族的重任了。
可现在才晓得,父亲才是真正的高人。
想起父亲之前在德王面前的卑躬屈膝,为了这个家,父亲真是牺牲很多啊!
然而,想到了这里,司马谨又道:“德王这边,我们要不要送他什么东西?”
司马晨摇摇手,“不急!你还要陪他游历江南呢,等到后面看他喜欢什么再说!况且他也不是这种贪财的人,人家可比我们有钱多了!”
这也是!
裕王府的商品有多么畅销,价格有多么昂贵,司马谨是一清二楚的。
说他们是天下第一富,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反对吧?
自己也只有用心一点去寻找江南的各种特产,甚至是美女,才能和京城有所区别,才能让德王爷喜欢吧?
……
两父子说话的当儿,柳铭淇坐在小厅里面,也在和柳铭璟聊天。
已经是天气快热起来了,但柳铭璟此时却是穿着一身锃亮的盔甲,兴奋的走来走去,还不停的照着铜镜。
“瞧瞧,瞧瞧!这就是大将军的气魄啊!”柳铭璟自吹自擂道。
“是,是,你厉害,你是大将军王!”柳铭淇好笑的道。
“咦?”
柳铭璟眼睛一亮,“大将军王?这个名字好!”
“不好不好。”柳铭淇赶紧反对,“我刚才说错了,你可千万别用,不然皇上都保不住你,你非得被禁锢不许出京!”
不要开玩笑。
十四阿哥大将军王,死得可是有点凄凉啊。
柳铭璟这家伙不懂这个梗,却不妨碍他一声长叹。
不过他天生性格乐观,转而就又高兴起来,“管它的呢!我这一趟如果遇到了东瀛人,总是能杀个够的吧?这一次比在四川还要痛快,那多好呀!年龄老了之后,我就可以给我的儿子说,老爹也是有过人生经历的人呢!”
看他的样子,是巴不得遇到一群东瀛人。
少年对东瀛人很了解,这不就是倭寇嘛。
这些倭寇虽然在普通人眼里很厉害,但如果遇到一个满身盔甲,武装到牙齿的柳铭淇,那就绝对是一个灾难!
柳铭淇随即点点头,“这一趟的确要你多费心了,这么多人跟着我们出来,争取一个不拉的把他们带回去。”
“我尽力!”
柳铭璟握紧了拳头,很是有种神圣的责任感。
他们刚刚入住到了庄园里面,皇帝发的中旨就已经到了。
主要是让他们防备东瀛人搞偷袭,以及叮嘱柳铭淇,到了时候一定要听张勤的安排,不能胡乱来。
像是上一次在西邱村的贸然出击行为,可再也不能做了。
西邱村的那些居民对起东瀛的凶残武士们,简直就是弱鸡。
皇帝不仅仅是让他们小心,还特意的让他们去一趟就近的漕运衙门。
因为漕运衙门里面有很多充足的物资,特别是骏马,储备非常多。
皇帝想着保全侄儿等人的性命,所以必须要有充足的骏马,这样遇到什么危难才好逃脱。
为了防备有可能的危险,各种箭支、大刀、长矛等物,也是需要提前做准备的。
坐在了椅子上,柳铭璟问起道:“铭淇,这一次去苗黑子那里取马匹和军械物资,为什么你要把这司马家的人带去?他们有什么好处给咱们?”
“不是给我们,是给苗大人。”柳铭淇笑了笑,“苗大人在这边不容易,需要花费钱的地方很多,我得给他多找些钱。”
柳铭璟一听便觉得有阴谋:“为什么要这么好心?我可不相信你这么好的对苗黑子!”
“我的确是很讨厌这个家伙,吃了我的好处,还从来不记我的好。”柳铭淇耸耸肩道:“但漕运关系到我们大康的国运,一旦漕运出了事情,那么大康可就真的要瘫痪了!我们皇族受到大康子民的供奉,要是大康都完蛋了,我们宗室怎么办?还不是落地凤凰不如鸡。”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了,我对苗炎还是很有期望的!我期望他能早点把那些船只给做出来,然后说不定以后我们有机会出去更远的地方……铭璟,到时候你能尝一尝西夷女人的味道哦,很带劲的!”
柳铭璟吞了吞口水,“女人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能去多探险,看看那些不一样的地方,就很好!”
少年心想,这家伙号称万花从过中,胃口奇好,不知道遇见那些浑身是毛的欧洲女人,还能不能有冲动。
思绪过处的他继续说道:“那个司马晨可不简单,别看他笑得很卑微,但我一看就晓得他口不对心……那么惶恐,居然连脚都不抖一下,这不是哄鬼吗?”
“那你还带过去?”柳铭璟道,“万一苗炎觉得你是在戏弄他,你可就惨了!”
“不会的。”
柳铭淇笑了起来,“他们小看我没有关系,但如果小看苗炎,一定是会很惨很惨的。到了苗炎口里,如果还想着要节约的话,那真是悲哀!”
苗黑子可不仅仅是对付纨绔子弟心黑。
他查抄各种作假作坊,也是在京里出了名的。
连续大规模查抄了好几次造价裕王府产品的作坊,苗大人可是入账好几百万两银子呢!
江南的富豪本来很多就不干净,苗炎想要找他们开刀,简直是信手拈来。
柳铭淇让司马晨父子去跟苗炎投诚,一方面是顺手帮他们一下,但更多的还是在给苗炎送大肥羊。
我大康那么缺钱,苗大人总不能事事都找朝廷要钱,找盐政衙门要钱吧?
你收了我这么多的好处,不好好的赶紧把那几种船只制造出来,对得起小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