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残忍，即便不考虑她们这些年所遭受的种种在得到同情的同时，是否会遭受身边人乃至亲人的嫌弃与非议。
这些脱离了现代社会几年、十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人，她们之中的一些人，早已被残酷得现实打磨掉了棱角，变得麻木而怯懦。
这样的悲剧会伴随她们一辈子，像一只只手拉着她们一步步陷入泥潭深处，难以自拔。
“多么不公平啊，他们毁了我们一辈子，却还可能逍遥法外，严重点兴许也只需要关上几年就又能被放出来了。”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该死，他们都该死！”巫慕红双目赤红，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愤的恨意。
叶婉汐抬眸看了她一眼，若有所觉道：“你愿意做证？”
“嗯。”
“你想和他们同归于尽。你想自杀。”
叶婉汐这两句话说出来完全是陈述的语气，高敏惊讶的抽了口冷气，巫慕红同样面露诧异。
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别过脸道：“是。”
叶婉汐深吸了口气，起身问了句：“你还想看到那些东西吗？”
巫慕红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叶婉汐说的是什么，垂在身前的手无意识的绞在一起：“无所谓了。”
反正她都快死了，见得到见不到那些东西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叶婉汐点了点头，只将一张写着自己联系方式的纸推了出去：“行吧，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以后后悔的话，可以来找我。”
巫慕红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哪还有什么以后？
“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嗯，难为你们听了我这么多牢骚废话，谢谢。”
“不客气，就当是谢谢你昨晚的仗义出手。”
这倒也不是假话，昨天即便没有巫慕红，他们确实也能破了那个杀阵，只是难免得再多费点劲，乃至出现一些小伤亡。
“嗯。”巫慕红低应了一句，垂下头去，恢复了她们进门前的颓废，丧气，周身更是弥漫着一股子麻木的腐朽。
叶婉汐带着高敏离开，却在走到门前时骤然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哪怕失去理智，身不由己，最后一刻，她都狠不下心杀你。”
巫慕红浑身一震，惊讶的抬头望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门于自己面前砰的一下关上。
巫慕红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那扇门。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她才如梦初醒，再也忍耐不住，捂着脸痛哭失声。
高敏跟在叶婉汐身后，一头雾水道：“你刚刚说的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杀巫小姐？”
叶婉汐冲她笑了一下，神神秘秘道：“她是一个对巫小姐很重要，同时也觉得巫小姐对她很重要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从来没想过要杀巫小姐。”
哪怕是吞噬了那么多残魂，失去了大半理智，在那样的危险关头，都舍不得伤巫慕红分毫。
甚至能够按捺住本能，让巫慕红将剑亲手送入她的胸膛，刺进她的心脏。
叶婉汐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是想提醒巫慕红，她的晓英姐是那么努力的想要保住她的这条命，她又有什么资格轻言自杀？
爱本就是相互的，可以的话，叶婉汐也不希望她一辈子活在恨里。
因为那些人，本就不值得。
高敏依旧没搞清楚状况，还想再问，便见两个熟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主动同叶婉汐打招呼。
“叶小姐。”
“邹道长，了然大师，身体好点了吗？”
作为昨晚干架的主力，这两人可伤得不轻，从他们惨白的脸色就能看得出来，两人还没怎么缓过来。
了然大师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双手合掌，微微笑道：“多谢叶施主挂念，我们的伤没什么大碍，已经好多了。叶施主这是准备回去了？”
“是啊，这边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你们呢？还打算留下来继续帮忙？”
本着尊老爱幼的想法，叶婉汐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们的伤最好还是休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到底被锤了好几次，差点就把命给搭上了，两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叶婉汐是真的担心他们逞强把自己弄出个好歹来。
“多谢叶小姐关心，了然大师准备走之前在林家村做一场法事，祭奠那些枉死的冤魂，祈祷她们下一世能够投胎到平凡人家，家庭和睦，一生顺遂。我左右也没什么事，就留下来陪大师一起完成这场法事。等法事办完，我们就回去。”
叶婉汐默默良久，她很清楚那些枉死的魂魄，早在他们赶来林家村之前就已经被吞噬了大半。
又经过昨晚星辰大阵的碾压，魂飞魄散，根本不可能再有投胎做人的机会。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安慰也好，寄望也罢，总是一份心意。
“大师心善，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叶施主过奖了，这次林家村的事情，若非叶施主跟封施主提早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的事，上面很重视，相信不久之后，便会给叶施主一份满意的结果。”
叶婉汐眸光微闪，知道大师这是在隐晦的告诉她，这事会严肃处理，绝不会轻拿轻放。
几人正说着话，封天域也终于跟邹奕栾谈完出来了。
刚一出警局，封天域便主动问了句：“你刚刚不是去跟那位巫小姐见面吗？怎么又跟他们撞上了？都聊了些什么？”
“见完出来刚好就碰到他们俩了。大师跟邹道长说要留下来给林家村那些冤魂做法事的事。我跟他们说你工作比较忙，不能耽搁太久，我们就先撤了。”
叶婉汐解释完若有所觉道：“话说回来，邹先生找你是有什么事吗？不对，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封天域：“……”勾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就一些生意上的事。”
“嗯？”叶婉汐的眼刀刷刷的飞了过来，威胁道，“想好再说。”
“……”
封天域同她对视片刻，投降道：“好吧，我坦白。他来找我是为了龙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