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突兀的闪耀着,风未动,却仍不断的晃动着那尖细的黄色。
那女子穿着墨绿色丝绸质衣裙,静默的坐在灯前。青色的灯光照了她半张脸,肤如凝脂却更添了深深的寒意。
那种寒意很是容易辨识——那是胆小者陷入黑暗之前的样子。
正文:
夏雪叶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穿着囚衣的妇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干点什么。
就在同时,苏庄县丞戴闵却悄悄与一旁的瞿县令说了一句悄悄话。他说了什么,夏雪叶未曾听清,倒是瞿县令听了之后一脸的惊讶之状却叫她生出了些许的疑惑。
台上的妇人闭着眼睛,好像周遭一切与她无关,然而在她身旁的左右拾遗所宣读的案犯罪状,却条条都是触目惊心。弑兄杀父,是什么样狠毒心肠的女子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就在左右拾遗宣读完了最后一条,夏雪叶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尽管她早已察觉出了这个丫头在前些日子里所挤压下的埋怨,但是她却没想到,这样的埋怨,会在这个时候爆发而出。
晴儿将手中的折扇刺啦一声撕了开来,这原本是没什么的,但是这声音偏偏是在右拾遗话音刚落,而人群却都还沉浸在刚刚惊诧的情绪中未缓过来的情况下发出的。在这样情境下的众人听来,就不免觉得这声音异常的刺耳。
当然,这里的众人也包括了夏雪叶。所以夏雪叶下意识的朝着晴儿伸手,想要将她拽来自己身边。
但是可惜她的手并未捉到大步上前的晴儿。
夏雪叶知道,就在晴儿举步上前的前些许时间里,她曾通过眼神不断的向自己寻求过帮助。只是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征得自己的同意了。
晴儿将那已经被撕碎的折扇随意的丢弃在路边,而自己则径直走向了木头搭成的断头台。她将手缓缓的搭上跪在闸刀前一言不发的倩娘的身上。然后对着台上面色怪异的瞿县令开了口。
“倩娘没有杀人!”
她的话音很重,也不知是说给官员听的,或者试图让台下的看客们全部听到。
至少,夏雪叶知道,自己是听到了。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在摇头的时候无意看到了穿越了几个人头在看台的另一边站着的男子。
那男子身量八尺左右,眉目清秀,衣着着色单调却在月白色之间带着些许的银光之色,于此也可见,这男子一定有一双土豪的爹娘。更加重要的是,在他的眼睛中似乎藏着一些与常人相异的一种神色。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夏雪叶也说不清,但奇怪的是她却能够很清楚的知道他的不同。
就因为这一些些不同,夏雪叶的注意力便从晴儿的身上转移了过去。
然而,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得,那男子寻找一样的朝向夏雪叶这边看来。夏雪叶慌忙之下,只得低头做沉思状。
“沉思”之下,她还真的沉思了。那男子很明显是气质不凡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县城之中呢?
看他风雅的样子,莫非也是被那传说中的吴道子真迹给吸引来的?夏雪叶有些忍俊不禁,这些天她倒是遇到了不少这样脑子被驴踢了一样的阔公子。
不过,她这样臆想的乐趣很快被被晴儿打破。
她只微微抬了个头,就被晴儿逮住死死瞪着。说真的,有时候夏雪叶也会感慨,晴儿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太适合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里。倒是她,不管到哪里都能够像仙人掌一样的顽强不死。
她无奈的冲着晴儿的方向咧了咧嘴。继而小碎步往看台上踱去。
台上的晴儿仍旧激情盎然,一边拽着倩娘一边拽着戴闵,然后还不忘用眼睛死死谴责正在死命磨蹭的夏雪叶。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夏雪叶终究来到木台之上,并且迅速一伸手打掉了晴儿拽着戴闵的那只手。她面向晴儿,眼睛却并不看她,反是看着台上最为沉默的倩娘。
倩娘循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她,两个人的眼中似乎都有万言,却又都什么都说不出。
“你安排的?”倩娘终于开口,却说了一句叫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夏雪叶也先是一愣,继而反应了过来。便摇头。
“我才没那么无聊,倒是戴县丞恐怕更有心。”说着,又将晴儿抓着倩娘的手拍了下去。
这样一来,晴儿总算没那么像只八爪鱼横在台上二人中间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台上的那个穿着官府的男子,也终于敢将自己的目光微微的丢一束往那个穿着囚衣的女子身上了。
那女子肌色白皙,斜插鬓角,衣饰虽凌乱却仍旧不掩姣好的身形。就是这个女子,让一向清明的他一而再甚至再而三的陷入她的局。只是直到此刻他才直到,就算她当初什么也不做,他也定会飞蛾扑火。
思索再三,他终于开口。
“你想救她?”
夏雪叶知道他的话是对自己说的,但她却并且做任何回应。
戴闵再次开口:“那你是事先知道有位人物来苏庄了?”他将人物二字咬的特别重,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然而夏雪叶一脸茫然,她带着疑惑****:“人物?”
戴闵低头一笑,再抬时目光已是灼灼。
他看了夏雪叶一眼,继而将转身面向坐在高台上的瞿县令行了一个下属礼,大声道:“学生已查问过闹事之人,她满口说倩娘冤枉,但在学生问其原有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学生揣测不过是妇人疯言罢了。”说完话,便远见瞿县令换换的招了招手,他身旁的一个衙役便循着众人跑来。
他道:“大人叫你按照寻常程序走,将那女子撵下台子就行。”
说完,戴闵微微点头,便抬手叫人将夏雪叶和晴儿往台下哄去。
夏雪叶被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戴闵弄的有些转不过弯来,虽然是眼看着那些衙役上前的,然而等她真正反应过来时,那些衙役已然走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