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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同志!苏同志!”

刚从李新民那儿再度核实了情况的苏乙正准备出厂,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这已经不是苏乙第一次在厂门口被人叫住了,只不过上次是于海棠,这次变成了张春梅。

苏乙笑呵呵回头,就见这姑娘飞奔而来。

齐脖短发随着她的奔跑肆意飞扬着,十分活泼。

顺便科普一个生活小技巧:一般跑得太快的女生胸都不会大。

“苏同志,你要出去吗?”张春梅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对苏乙道。

苏乙点点头,道:“张春梅同志,你找我有事?”

张春梅用力点了点头:“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苏乙有些诧异,道:“你想帮我?”

“对。”她再次用力点头,一脸认真,“虽然咱们是竞争对手,但首先咱们是同事,同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是吗?所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看书溂

苏乙道:“你就不怕最后把我帮上来,把你自己帮下去了?”

“我对自己有信心!”张春梅严肃道,“我希望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因为别人的态度或者言语受到影响。”

苏乙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这姑娘是误会什么了。

之前在办公室面对许大茂等人的夹枪带棒,苏乙一句话都没说就笑呵呵出门走了,也许在这姑娘看来,自己是“落荒而逃”了。

但实际上是说得再多都不如狠踹一脚有用,苏乙懒得跟他们费唇舌,最后结果出来了谁尴尬谁知道。

但看在张春梅眼里,她却觉得是大家都排挤苏乙,打压新人,所以她有些难过,已经给苏乙贡献好几拨哀意了。

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找到苏乙,跟苏乙说了刚才这番话。

她希望苏乙明白,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不要灰心,不要难过。

张春梅见苏乙笑,她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苏同志!”张春梅用力道,“如果你需要什么资料,可以尽管找我。只要我有的资料,我都可以和你共享的。如果你想见哪个领导,你也可以找我,我帮你介绍。”

顿了顿,她伸出手道:“我们公平竞争!”

眼神满是期待。

苏乙跟她握手,被这女孩用力晃了晃手臂。

她好像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用力的样子。

其实年轻人都这样,想要表达自己,生怕别人不懂,或者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

张春梅只是更明显一些。

“不管怎样,都谢谢你的好意。”苏乙笑呵呵道。

其实他不需要别人帮忙。

刚才在李新民的办公室里,李新民特意找来心腹翟保国,让他一个科长给苏乙打下手帮忙,为苏乙保驾护航。

就这都被苏乙拒绝了。

苏乙不打算走“常规途径”,他有他的做事方法和态度。

“我的话说完了,苏同志,加油!”张春梅对苏乙挥了挥小臂,郑重道。

“你也加油。”苏乙道。

这次是苏乙目送张春梅离开,心底暗暗一叹。

这姑娘长相在及格线以上,纯洁得就像是一张白纸,但她也不适合做苏乙的结婚对象。

昨晚之后,苏乙就打算在这个世界里稍稍放纵,放浪形骸一些。

心底纯净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是容不下这样的苏乙的,除非苏乙打算骗她一辈子。

转过头,苏乙直奔百货商场。

兜里揣着五百块钱巨款,不消费一把,怎么对得起李哥的倾情赞助?

刚进百货商场,一个中年妇女眼睛一亮,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

“哟,小苏来啦!”

“来自张桂芳的喜意+66……”

苏乙呵呵一笑:“张姐呀,我来买点东西。”

“兰兰在后院儿跟人嗑瓜子儿聊天儿呢,你等着,我去帮你叫她。”张桂芳笑呵呵道。

要是换了别人,苏乙肯定会说不用叫你帮我就行。

但这位……

“行,那麻烦张姐了。”苏乙道。

“那麻烦什么?这孩子小嘴儿真甜。”张桂芳笑得合不拢嘴。

“来自张桂芳的欲念+55……”

察!

很快张桂芳把李兰就叫来了。

“援朝来啦?”李兰显得有些尴尬,生硬地打着招呼。

苏乙笑道:“我一来张姐就去找你了,要不我找别人?”

“不至于不至于!”苏乙这么一说李兰反而不好意思了,“就算你不找我别人也当你是我表弟,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呢。今天你想买什么呀?”

“自行车,手表。”苏乙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没个东西看时间,到底不方便,所以他需要一个手表。

至于自行车——

早上去东直门河附近上厕所,路还是有点儿远。

再一个有自行车走哪儿也方便。

“嚯,你这是多有钱呀!”李兰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苏乙,“你刚买完家具什么的可没几天,两百多块钱说花就花了,现在又买?你家干什么的?”

“我不你表弟吗?你还不知道?”苏乙呵呵一笑。

“不想说拉倒,我不打听!”李兰翻了个白眼,犹豫一下,压低声音道:“王成这两天没上班,你小心点儿。还有,你听我的,能平事儿就赶紧把事儿平了,别拖,否则后悔就晚了。”

“多谢好意。”苏乙笑道。

“得,看你这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当我白说。”李兰没好气哼了一声,“自行车要什么样的?”

“永久,二八。”苏乙道。

“那你来得不巧,没货了。”李兰道,“要不你就等半个月,要不你就换二六的。”

“二六的?”苏乙皱眉,“那太小了。”

二六自行车一般都是斜杠的,都是女式,但也有男的骑,就是看着太小气。

李兰想了想,道:“库房里还有一辆永久五一载重式。原本是昌平一个镇长要的,但没付定金,一直到现在也没来取。你要是想要,我先匀给你?”

顿了顿又道:“这车比二八大杠低点儿,但结实抗造,能拉货,一般还买不着呢。别看咱城里少见,但地方上这东西可多了,它载重量大,装两百公斤货都没问题,乡下的都管它叫不吃草的毛驴儿。而且这车的车灯、车铃、前框都配齐了,后座也是加宽加大加粗的。”

“行,就它了!”

苏乙立刻拍板。

“但这车比二八的贵三块钱……”李兰微微犹豫,一挥手,“算了,我给你按二八的价钱算!”

“别,不能让兰姐吃亏,该多少多少。”苏乙笑呵呵道,“价钱还是原来的价钱吧,要是能优惠算兰姐的。”

“来自李兰的喜意+99……”

“这可是你说的!”李兰合不拢嘴,“你放心,配件啥的我都给你配齐,保管一个不少。”

苏乙点点头:“表呢?”

“要进口的还是国产的?”李兰问道。

“国产的。”苏乙道。

国产的表还能一直戴着,进口的再过几个月戴着它纯属找死。

“那就上海牌的吧,十七钻半钢,防震防水,四十六块五毛钱!”李兰顿了顿,又道,“你要是信姐,这表你别开票了,我多搭你个全钢小闹钟,上发条的那种,再给你的自行车配把锁。”

“就它了。”苏乙干脆应下。

不开票意思就是李兰要从中拿好处,这里面的弯弯绕苏乙才懒得去管。

他跟李兰搞好关系不就是奔着这类事情吗?

有些他需要却又买不到的东西,李兰就是一条门路。

李兰果然很开心,给苏乙贡献了一波喜意后道:“你先跟我去柜台开自行车的票,把钱交了。然后我去给你取表,自行车我让孔二民给你去推。”

“成!”

五分钟后,等在商场门口的苏乙看到孔二民推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自行车从后院出来了。

“苏同志你好,又见面了。”孔二民略显憨厚笑着。

苏乙点点头,笑着给他发烟。

孔二民略带拘谨接过,声音稍低道:“苏同志你得小心点儿,我昨天看见王成跟小巴一棒子人在亮马桥那儿跟人茬架。”

苏乙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苏乙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孔二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车我擦过了,这是车锁钥匙,兰姐还多给你拿了一版电池,这车灯是最亮的那种,费电……”孔二民把车钥匙和一版子电池递给苏乙。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孔二民离去。

又等了一会儿李兰才下来,走得有些急,给苏乙使眼色示意到一边巷子里去说。

到那里她掏出一块崭新的手表递给苏乙道:“包装我拆了,你放心,绝对是新的,没人戴过。”

苏乙上好发条校准时间,戴在手腕上看了看,还不错。

李兰又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闹钟递给苏乙:“这是搭的,放在床头早上听响儿,不迟到。”

“谢了。”苏乙笑呵呵道。

其实他不需要这玩意儿。

“援朝,听我句劝,赶紧平事儿吧!”李兰又劝说道,“这群顽主帮很难缠的,你玩儿不过他们!花钱消灾,不丢人!”

“我考虑考虑。”苏乙点点头,“先走了兰姐,我还有事儿。对了,要是有什么紧俏的稀罕玩意儿,跟我说一声。”

“放心吧,忘不了你!”李兰道。

苏乙摆摆手,骑上新车子远去。

自行车在这年头虽然依然算是奢侈品,但价格已经算是较为亲民了。

苏乙这辆车是一百五十二块钱,再加上买手表的钱,加起来差不多小二百块。

办报经费的百分之四十,就这么没了。

苏乙骑着车直奔工厂,厂子里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认识苏乙了,见苏乙骑上了新自行车,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投来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到了厨房,苏乙把车子停在后门,直接进了后厨。

刘岚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算算什么,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立刻笑道:“援朝来啦?”

“我找柱子哥。”苏乙道。

刘岚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援朝,那件事儿有眉目了没?”

苏乙道:“岚姐,你别着急,有消息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我记着呢。”

“那就好,姐谢谢你了啊。”刘岚急忙赔笑,“那我去叫傻柱,他在前面呢——也就你实诚,还叫他柱子哥,我们都叫他傻柱。”

苏乙笑了笑没回话。

“援朝,什么事儿?”傻柱很快就来了,大咧咧问道。

“你看这个。”苏乙把李新民的纸条拿出来递给他。

傻柱也不接,脑袋凑过来一看,点点头道:“是,这些东西今早才送来的,就在我这儿放着呢。怎么,他让你帮他拿呀?嘿,这孙子,怎么还使唤上你了?”

苏乙摇头道:“不是使唤我,是这东西归我了。”

“归……送你啦!”傻柱吃惊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别人送他的好处,他送你?他对你这么好?你是他亲儿子呀?”

“你要是不会说话,那你就少说,什么叫亲儿子?”苏乙无奈道。

“得得,我口误!”傻柱拍了拍自己嘴,然后迫不及待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攥在你手里?不然怎么舍得给你这么些好东西?”

“管着吗你?”苏乙没好气道,“真有我还能跟你说?”

傻柱笑呵呵道:“也对,得,我不问。”

“这些东西多长时间给他送一次?”苏乙问道。

“半个月一次,一个月两次。”傻柱道,“逢年过节,还要多送点。以前他也不亲自来拿,都是找个人帮他送他家里去。这孙子,吃拿卡要,不是个好东西!”

“我感觉你在指着和上骂秃驴。”苏乙道,“他不是好东西,那我算什么。”

“你不一样。”傻柱道。

苏乙想了想,道:“这样,以后这东西送来了,你都给我留着,别人问你就说李厂长已经给人了。”

傻柱怔了怔,道:“这是李厂长说的?”

“我说的。”苏乙晃了晃手里纸条,“这不有条子吗?放你这儿,要是有人不信就拿给他看。”

“不是,援朝,这条子不是只让你拿这次的吗?”傻柱有些懵。

“上面有写让我拿几次吗?”苏乙悠悠问道,“又没日期又没说几次,那不就是只要有了就拿吗?”

傻柱傻了:“还能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