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道沉默了。他审问过太多人了。所有受刑者只有三个结果。要么疯狂,要么死亡。要么交代。从来没有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有点后悔了。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一味的反复用金针重手法。几乎摧毁了这大学生的身体生机。肌肉糜烂,内脏受了不可磨灭的损坏。熬不过一个月了。
问题是。另一方在这场动荡中获胜,重刑的这个大学生背景反扑。那将是无法承受的后果。他的外公姓周,曾经做过这个华城最伟大的总理的机要秘书。在撕破脸的博弈较量下,其中蕴含的凶险可想而知。
王有道开始有点憎恨李国栋的草包了。冲动,自大,草率。不是没脑子的人,却总喜欢用蛮力去解决问题。这又不是古代。政治这个东西,是要用脑子的。
“救人吧。”王有道冷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这个大学生活下来,他有机会活。若死了。任李家在开国的功劳有多大,这场博弈下来的结果。包括李家派系都会受到打压,甚至被边缘化。
见过了风起云涌,见过了阴谋角逐,王有道的经验瞬间做出正确判断。以政治经验来看,这帮华城二代还不如中统的学生。民国的政治,是一部超越了三国演义古典单纯政治之上的国际视野格局,是一部复杂的综合政.治.斗.争历史。中统扮演的角色更加复杂。
“从今天这一刻起,除了李国栋,我们谁也不准离开这里。封锁这一区监狱。动用你们家的关系。以审问出机密为由。等待最后的结果!”
一个月后。首都郊区军队监狱,繁杂的花树青叶遮蔽着清晨的阳光,渗透着一股幽暗。
张凡眯着眼睛,想象着外面的景色,表情平静,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手脚依然被紧紧镣铐锁着。
身体在慢慢恢复。少不了那位对他施行金针刑罚的老头王一道想尽办法的治疗。这些天已经可以慢慢站起来练习拳法了。八极不敢炼,流传极广的太极拳路这几天打得有模有样。
王有道的金针刑罚,刺激了他体内的明劲力量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这也是意外收获。
一旁的王有道一边收拾着金针消毒,一边看着气色正常的张凡。那样的糜烂的肌肉,生机丧失的身体奇迹般的恢复过来。作为全程参与者,王有道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的中医造诣匪浅。这个少年身上有他心痒难挠的秘密。更胜过这件案子的本身。
“这是最后三天的药。我磨成粉末了。合水生服。”
王有道坐在张凡的床榻,眯着眼睛看着少年,有些吃惊于对方的武功。作为暗劲高手。他却发现自己还不如这位在明劲练习的少年。
“谢谢。”张凡说了这两个字之后,马上又闭上了嘴,外面的狂风暴雨,没有那么快平静。借着这段时间也好打磨一下武功。
王有道眼角却抽搐了一下。冷漠地看着一拳一脚缓慢展开太极架势的少年:“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张凡的表情平静如常。“随便!”
王有道轻微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好消息!你身体大概没问题了,坏消息!是你可能又要被上刑了。李国栋表面干练粗狂颇有军人之风,其实内心阴暗,狠戾,度量极小。你小心一点。”
这一月中,王有道与张凡不知不觉结下一丝古怪的情谊。治理张凡上,王有道倾尽了全力。对于棋子,张凡也谈不上怀恨。
张凡默然。不是家室所累,他一分时间都不会容忍。
一周之后。张凡经历第一次电刑。
李国栋的眼神寒冷了起来,作为一名优秀的家族继承人,看遍了许多酷刑卷宗,他不相信一个学生会在大刑之下拒不招供,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那个叫做张凡的年轻大学生,他很容易愤怒。
这种愤怒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对方承受住了刑罚手断,让他不平。让他不甘心。
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他不断动用一些不合法的卑劣手段,却没有收到实际料想的效果。
看着受刑的少年在痛苦颤抖,却面无表情露出嘲讽的眼神。李国栋感受着心头的苦涩。沉默半晌后对张凡说道:“你如果不交代,我会把你关在封闭黑暗的房间。只有黑暗。西方人说这是最严酷的心里酷刑。你想试一试吗?”
旁边的人神情有些不安,他们都被关过禁闭。起码还有希望的光芒。长时间单独幽禁。知道那种不见天日。无人说话四周一片寂静有若绝对死亡的经历。是多么的难熬。忍不住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张凡没有冷漠地看着对方。
灯光有些刺眼。
李国栋冷漠而隐怒的声音。
“你确实很出人意料。可是,我不信。时间还长。我会教你尝遍所有酷刑。”
张凡抬起头来,看着李国栋。看着此人憔悴阴沉的神情,沉默半晌后,忽然开口说道:“你会死。我会亲手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李国栋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此人在此刻依然能够表现的如此狂妄嚣张不可一世,还敢威胁自己。当下微微眯着眼说道:“那我等着。”话音未落。他的手把电闸开关按了下去。
皮肤下的剧烈疼痛。张凡嘴角血沫在抽搐溢出。视线模糊起来。
李国栋亲自上调了电流。看着张凡痛苦的挣扎。内心莫名的感到满足。一边微笑着问道:“你这是何苦呢。早日交代。早日获取自由。难道你真觉得你能熬下去?”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电流的声音和从张凡枯干嘴唇里隐约传出的痛苦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