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着张叔张婶颐享天年,是殷澈近来最大的愿望。
一切按照自己所设想的方向发展,殷澈认为自己应该开心,可为什么心中翻涌的只是酸涩呢?
她舍不得。
她不清楚自己是舍不得拥有张叔张婶的时光,还是舍不得张叔张婶俩人。
“我知道了。”殷澈寂然回答,再问:“你们订好机票了吗?”
“还没呢,我们想着先和你说。”张婶也是难过的。老年人的难过不如孩子那般外显,却也比殷澈鲜明许多。
殷澈再点头:“我知道了。”她的两只手扣在一起,相互支撑,给予了她一些力量。
“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要和陈柚好好地过。”张婶叮嘱。
陈柚揽过殷澈肩膀,殷澈便顺势靠了上去,现在的她感到十分疲惫,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头。恰巧,陈柚提供了。
殷澈依然是点头,这一次,她没答话,而是吞了口口水。
“陈柚你也是,我们不在,你要和殷澈好好地过。你要记得,你是男人,你要多让让殷澈,殷澈她打小娇气惯了,受不了什么委屈,你不要老是招惹她。你能顺着她,就顺着她。不过,你也别怕,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你尽管放心……”话都是对陈柚说的,张婶的视线却从未从殷澈的身上挪开过。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会好好保护她的!”陈柚赶忙保证,“等我们俩有空了,我们就去南城看望你们,到时候,你们还要给我们做好吃的!”
刚酝酿出的悲伤情绪在顷刻间破散,殷澈笑起来,用胳膊肘捅了陈柚一下,“你怎么满脑子就是吃的?”
那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殷澈印象不大深刻,她喝了点酒,脑子晕晕乎乎的。她只记得,那天的灯光很黄,是暗淡的琥珀色,她的心被悲伤的情绪填充满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有时候,那些老话还真是太他妈有道理了。
“你是不是很难过?”回到房间后,陈柚心疼发问。
殷澈摇头:“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呢?”
陈柚提醒:“你的眼睛红了。”
“喝酒喝的。”殷澈狡辩。
陈柚拦腰抱住她,坐在床沿,他柔声道:“殷澈,你在难过。”他温柔又残忍地戳破她的假面。“殷澈,难过的时候,你要告诉我,我才能保护你。”
抖了抖唇,殷澈摇头:“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说完,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陈柚并没有撒手,而是继续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陈柚问:“为什么你不需要我的保护?”
“你比我小。”
“可我长得比你高。”
“你……”
“我爱你。”
“哦。”
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创造,就是“我爱你”。
……
得知了张叔张婶要走的事,殷澈瞧着他们,就悲从中来。早上,她兴致缺缺地吃了早饭,准备和陈柚出发去探望殷衡。
临走之前,殷澈再一次同张叔强调:“你们的机票订好了,一定要告诉我。”
“你不用来送我们了。”张叔道,眼眸深邃,黑黢黢的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