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陈柚垂下了眼。
未觉察到陈柚的变化，殷澈淡哂：“可能正是因为他总是不给回应，也可能因我本来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读高一时，我就将顾远野抛之脑后，找到了新的人生乐趣。”
她再道：“我的家庭终究出现了问题。之所以要说是‘终究’，是我早有预料，表面和谐的家，其实暗潮汹涌。在我的大多记忆中，我的父母都很客气，他们心照不宣地守护同一个秘密，相敬如宾，谁也走不进谁的心里。”
“有一天放学，我一回到家，就听到奇怪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野兽的哀嚎。我走上楼看，见到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爸爸在打妈妈，拳打脚踢的那种，很残暴。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妈妈看到我，只是默默关上了门。”
“虽然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是甘愿被打的。起初我想要为她战斗，可是她不允许。她不允许我因为这件事责怪父亲，甚至还维护父亲。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她看向陈柚，在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凄凉，陈柚蹙眉，沉默不语。
“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突然出现了一条不容忽视的裂缝。从那时起，我就在调查那件事情。后来，我查到了，然后，我开始了痛苦黑暗的时光。我的人生仿佛结束了一般。我活着的意义消失了。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只在做一件事——和自己过不去。”
“那也就是……”殷澈抿起唇，“过去的我冷漠、无法接触的原因。我想，命运安排我失忆，是为了多给我一次机会，可以重新面对这件事。也许，在不同的年龄下审视这件事，我会不那么纠结。”
许久，陈柚挺直后背，手搭在桌上，目光坚定：“我帮你。”
殷澈哑口无言。
她习惯了单打独斗，孑然一身走过那么多路，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帮手，让她陡然陷入感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你要帮我？”她确认道。
“对。”陈柚郑重其事地点头，“我帮你。我们一起面对。”
想起什么，殷澈玩笑似的说道：“那我们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了。”
“什么？”陈柚愣住。
殷澈笑吟吟地阐释：“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我们的协议就到期了。”
停顿了好一会，陈柚到底“嗯”了一声。
……
晚间。
这是殷澈从医院回来后，第一次同陈柚分开来睡。
她望着天花板，辗转反侧，睡不着。她回忆着落水前的生活打发时间，却是越想越兴奋。
彼时，陈柚于她，如同一只小宠物，乖巧听话，虽不多言语，可她在他的脸上能看到明灭可见的快乐。
他快乐，她便也快乐。
陈柚是她的光，是她的热。她喜欢看陈柚专注地打游戏，也喜欢看陈柚认真工作的样子。
那是一种欣赏。
当然，一切只建立在她心情好时。
若是她去同哥哥碰了面，或是见到了顾远野，那谁也无法拯救她的心情。
心境不同了，现在，她寻味过去，便觉得像是在看一场电视剧，冷眼瞧着，甚至还有心思吐槽女主角也就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