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越呈一直以为越泽是陆修樊的情人,对于外界所说的他将变成守约人的儿子送给陆修樊的传闻,他嗤之以鼻,因为他自认不会无耻到用儿子来交换家族的利益。越泽愿意跟着陆修樊,那是他自己的选择。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越泽是被陆修樊当作侍者,从守约人分配中心雇佣回去的。
守约人分配中心是什么地方,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堂堂越家长子,曾经的继承人,竟然被人当作货物一般待价而沽!
若非雇佣越泽的人是陆修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遭到怎样的待遇。等他被人□□糟蹋后,家族为了颜面,恐怕再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就此任他自生自灭。
越呈脸色涨红,全身气得发抖。
尚可望着阴晴不定的越呈,眼神漠然。这个男人所犯的错误何止是对越泽的冷落?直到越泽离开人世,他也不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之所以会变成守约人,都是被他的妻子和另一个儿子所害。
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揭开这个真相,他要让整个越家都知道,越泽究竟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这时,尚可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转头望去,看到陆修樊沉凝的侧脸。他盯着越呈,冰冷道:“越呈,你听着,从今天开始,小泽与你们越家再无关系。”
越呈回过神,连忙道:“不,越泽是我们越家的子孙,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陆修樊冷淡道:“在他以“尚泽”的身份成为我的人后,越家就失去拥有他的资格了。今天之所以带他过来,不过是与你们做个了断。”
他本想给越呈一次弥补的机会,毕竟他是小泽的父亲,如果可以,他希望小泽能够从家人那里获得一丝关怀和慰藉。然而,这个人却再次伤害了小泽。守约人或许没有正常人那么丰富的情感,但他会记住他听到看到的一切。今天的会面,除了再次确定越呈对小泽的漠不关心和对另一个儿子的偏爱之外,再无其他。
陆修樊拉起越泽,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等等,阁下,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为小泽主持公道的。”越呈急切地喊道。
“等你真的做了再说吧。”陆修樊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车上,陆修樊问尚可:“今天放假,有没有想做的事?”
尚可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游泳。”
于是,两人去泳池游了一下午的花式泳……
越呈回家后,将常夫人和越煊叫过来,严厉质问了分配中心的事情。
常夫人不客气地回道:“当初你忙着处理家族事务,让我安置越泽,我问过他的意愿,得到他的应允之后,我才将他送进分配中心的。”
“你还有理了?你不知道分配中心是什么地方?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竟然把孩子送进分配中心,越家必将成为全帝国的笑柄。”
“所以我帮越泽换了一个新身份。”常夫人言之凿凿道,“还特意将他推荐给王爵阁下,以免他被某些品行不良的人雇佣。”
越呈疑惑地看向她:“是你将小泽推荐给王爵阁下的?”
“当然。”常夫人瞟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放心将越家大少送进那种地方?”
越呈紧皱眉头,表情将信将疑,听常夫人这么说,反而是为越泽考虑周全了?
常夫人又道:“我想你肯定没有向越泽求证过,到底是我自作主张将他送进去,还是他自己同意的。”
越呈的火气小了几分,压着嗓子道:“就算他同意,你也不该这么做。”
“我确实不该这么做。早知道他傍上陆修樊后就翻脸不认人,甚至借机欺负小煊,我当时就应该和你一样,对他置之不理。”常夫人拉着越煊,冷声道,“他现在有了陆修樊这座靠山,恐怕已经不把自己当越家人了。”
越呈想起陆修樊之前说过小泽与越家再无关系的话,心里忍不住一阵气闷。
他抬头瞪着越煊,怒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常夫人将越煊护在身后,反驳道:“你冲着小煊吼什么?他小孩子心性,能闯出多大的祸?还不是王爵阁下偏袒越泽,将一件小事弄得满城风雨,我们明明是受害者,最后还得低声下气给他赔罪。”
“闭嘴,找人lj自己的哥哥也是小事?”
常夫人冷哼:“他被人lj了吗?证据呢?我只看到小煊和他的朋友被越泽打了一顿,然后又被王爵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了监狱。只是小孩子斗殴,结果他直接动用了刑事手段。到底是谁不明事理,仗势欺人?”
越呈不说话了,心里觉得常夫人说的话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今天想处罚我们母子,给陆修樊和越泽一个交代,尽管来,我仍你处置。”常夫人狠狠瞪着越呈,“但是越呈,我看不起你,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保护不来,你真是没用!”
越呈脸色铁青,再也提不出处罚的事。
陆修樊这边还在等越呈的处理结果,然而半个月过去,越家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行事更加低调,少在贵圈活动。这个结果在陆修樊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越煊是越呈唯一的继承人,失去这名继承人,家主的地位可能也将不保。当初越泽出事时,他就差点被其他成员取而代之。如今虽然得罪了首都权贵,但基业还在,只要以后谨言慎行,还是能够偏安一隅。
陆修樊冷笑,如果越呈真的愿意为越泽主持公道,他可以放过越家,只处置越煊一人。如今看来,这样的家族留着也是浪费资源。
接下来,越呈为他的愚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陆修樊暗中派人彻查越家的产业,任何涉及黑色交易的产业,全部查封。但凡有任何违法乱纪行为的越家成员,也都在调查之列。
一时间,越家损失惨重,人人自危,越呈这位家主备受诟病。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越泽。”
尚可正在广场等陆修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回过头,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常夫人。
常夫人神色憔悴,目光却依然犀利。她对尚可道:“我今天来,是想请你救救越家。”
尚可沉默地望着她。
“王爵阁下为了你,对越家步步紧逼,不留一丝情面。越家数百年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越家子孙,那就帮越家一把。”
常夫人捋了捋头发,继续道:“我知道我的儿子以前对你多有得罪,但他犯的错误,没必要赔上整个越家的未来。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会亲自带他来给你赔罪。”
若非知道常夫人就是害越泽变成守约人的元凶,他几乎都要佩服她敢于低头俯首的魄力了。妨碍她的利益便除之而后快,有助于她的利益便腆着脸来求情。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真是能伸能屈,否则也不会让越呈对她言听计从,以至于做出错误的决定,让越家陷入这般境地。
“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明知越泽是守约人,不可能提出什么条件还故意这么说,其心机不可谓不深。尚可在心里冷哼一声,她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越泽不会为自己争取权利,但他会。
尚可知道,他等待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常夫人今天来找你了?”陆修樊从护卫那里得到消息,回到公馆便询问尚可。
“嗯。”尚可一边捏面团,一边回答。
“她和你说了什么?”陆修樊眼中闪过厉色,这些家伙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她希望我救救越家。”尚可手指灵活地捏了一朵小花。
陆修樊面色冷峻,他们还有脸来找小泽帮忙。
“不用理会,他们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尚可没有说话,继续捏他的面团。
陆修樊沉默片刻,问道:“小泽,你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想,”尚可轻描淡写地说道,“回越家一趟。”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陆修樊的意料:“为什么?”
“不回去一趟,他们还会来找我。”
“我有办法让他们永远消失。”陆修樊身上透出煞气。
“他们消失,记忆还在。”尚可平静道,“这次我以‘越泽’的身份回去,等我回来,我就是完完整整的‘尚泽’,只属于大人的尚泽。”
尚可缓缓抬起头,认真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澄净的眼瞳中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
陆修樊心头悸动,几乎迷失在他专注的目光中。
“大人,你同意吗?”
陆修樊拉起尚可沾着面粉的手,温声道:“我陪你去。”
“好。”
三天后,陆修樊带着尚可来到越家,突如其来的造访,将越家吓得不轻。
战战兢兢地将陆修樊迎进主屋,越呈强作镇定地说道:“王爵阁下莅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不会是来收他家祖宅的吧?王爵阁下真的打算赶尽杀绝?
越呈额头的冷汗噌噌的流,余光不时瞥向尚可,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可惜尚可的脸上除了一个“瘫”字之外,就只剩下清心寡欲的高冷。
“几天前,不是你们派人‘请’小泽回来的吗?”陆修樊冰冷的视线落在越呈身旁的常夫人身上。
常夫人连忙上前回道:“阁下说得没错,是我们请小泽回来的。”
“很好,他现在回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越呈和常夫人面面相觑,其他人也是不知所措。他们早已见识过陆修樊的手段,如果不小心说错一句话,谁知道他会不会派人直接将越家铲平?
最后还是常夫人比较机警,转头对尚可说道:“小泽既然回来了,说明他愿意对越家施以援手。”
其他人闻言,全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尚可,几乎将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希望我如何施以援手?”尚可问。
常夫人看了看陆修樊,说道:“只要你愿意接受越家的道歉,我相信王爵阁下也会对越家网开一面。”
“道歉?”陆修樊冷冷注视着众人,“道什么歉?”
越呈咬咬牙道:“我们愿意将越家30%的利润当作对小泽的补偿。”
30%的利润?别说越家如今的资产已经缩水大半,就算是全盛时期的30%,陆修樊也看不上眼,他只在乎尚可的选择。
“我不要利润。”尚可语气平淡。
“那你想要什么?”越呈问。
“我要以越家继承人的身份接管越家。”尚可清冷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
此言一出,不仅是越呈等人,连陆修樊都吃了一惊。
“你的野心可真大!30%的利润也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居然想要整个越家。”越煊忍不住出言讽刺。
“你住嘴!”越呈面色阴沉冲越煊喝斥一声,然后又回头看向尚可,“小泽,你想要的真的是整个越家?”
“我要接管越家。”尚可面无表情地重申。
越家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都觉得尚可这是在趁火打劫。
陆修樊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发表看法。只要尚可想要,他不介意帮他达成所愿。但是,他真的想要吗?他是一名守约人,得到越家对他有什么意义……
等等,守约人?!
陆修樊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