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强这个后生仔究竟想要做什么?”
强大的对手未必可怕,莫测高深的对手才真正让人担心。
往往就是这种看不透的对手,会突然抽出藏匿的宝剑,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李志恒这一生大小商战无数,江湖杀戮亦不少,算是见识过无数的强手,可以他近七十年的人生阅历,硬是看不透周文强这个年轻的对手。
周文强的做法说好听了叫做‘明白不可为而为之’,说不好听就是以卵击石!
这小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却在关键时刻如此莽撞,难道说他真的忽然变呆佬、最终选择了宁愿站着死,要为港岛商界留下一段佳话?
李志恒揉了揉太阳穴,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向太平山下的维多利亚港。
现在是上午7点30分,维多利亚港已经停满了各种大小船只,无数的码头工人像蚂蚁般忙碌着,每当看到这一幕,他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犹如当世神只的陶醉感。
周文强啊......你我到了这种身份,都是会当凌绝顶、脚踩芸芸众生的存在,真想不明白你为何偏偏要与我过不去?难道真如你说的那样,要为这些蝼蚁和我血拼到底?
为了北望的承诺,给这些普通人一个家?
“董事长,我们昨天开盘的‘第一公寓’下属三大楼盘的销售报表已经出来了,同时我们还收集了北望的楼盘销售情况。正如董事长所料,我们集团的销售情况一片大好,而对面的北望置业却声势大不如前。”
李氏地产的销售总监显然有些激动,声线都有些亢奋:“短短一天时间,我们已经卖出了近两成楼盘,而北望同期开盘的‘绿地森林’和‘万安信业’却只售出了不足半成楼盘,而且这还是在《明报》和真龙电视台大量广告轰炸的基础上......”
“周文强没有任何的异动?”
李志恒微微皱眉。
一切都如他所料,北望集团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是他纵横商海多年养成的过人直觉,而且一向很准。
李正斌使了个眼色,示意销售总监离开,笑道:“爸,您应该是太高看周文强那个扑街仔了。他不过是运气好、赌赢了几次,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逢赌必赢的赌神啦?只可惜这次他找错了对手,居然和我们李氏对赌。这次他输定了,只是目前还不肯认输而已。”
“哈哈,我现在真的很想看到周文强难看的脸色。大话都已经说出口,他现在就算是想撤也撤不下来啦。好让他知道,李家可不是范庭孙、更不是九龙城寨的小混混!”
“就凭你,也配嘲笑周文强?”
李志恒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无论怎样,人家都是白手起家,强势崛起于香江,甚至强横到与我正面对刚!正斌,记住父亲的话,千万不要小看你的任何一个对手,尤其是周文强这样的对手!”
“爸,我都说了,您真是高看了他!”
李正斌冷笑着连连摇头:“您说过,成大事者需能屈能伸。周文强扯顺风旗的时候是厉害,连我都忍不住要佩服他。可他现在走了背字,却依然不懂收敛,可见末日将近!爸,我派人调查过,周文强的楼盘明明卖不过我们,资金回流困难,可他还是一样的死要面子,竟然把大量现金扔进了那十一处楼盘中,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你确定周文强还在继续加大资金投入?不是有意放出的烟雾弹?”
李志恒微微一愣。
李正斌嘿嘿笑道:“我确定!爸,周文强摊子铺的太大了。前期的棚户区改造、公屋廉租,以及‘丽景华墅’‘绿地森林’和‘万安信业’三大楼盘的建设,他总计投入应该在六百到八百万港币,目前能够收回的资金估计不足四分之一。”
“而且这小子为了挑战我们集团,竟然在最近两个月内同时开动了十一处楼盘,建设周期还都在两年的时间内!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了,这是在赌命!赌北望集团和他周文强自己的命啊!”
“我已经让人仔细计算过,周文强要同时建设这十一处楼盘,先后要投入的资金不会低于四千五百万港币!哪怕前期投入都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万!爸,就凭北望集团的体量,他这回肯定是要砸锅卖铁了。我看他就是个疯子!”
“确实是疯了......”
李志恒眉头微微舒展,儿子这次倒是没有算错。
周文强再厉害,可北望集团毕竟底蕴不足,虽然赚钱厉害,花钱也是一样的厉害;建设电视台、成立安保公司、远水公司、收购恒生股份、巧取豪夺自己的汇丰和九龙巴士股份,光是这些明面上能够看到的支出就需要多少钱?
而且最近收到风声,灯塔国艳星玛丽莲梦露被这小子得了手,两人还在灯塔国登记成婚。婚后不久,梦露就持有了灯塔国得州仪器公司12%的股份,这笔购买股份的钱是从何处而来?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或许儿子说的没错,周文强一路走来,次次赌命,次次侥幸胜出,难免过于自信,把摊子铺得太大了!
只可惜他这一次的对手是李家,那就注定了这位港岛商业天才最终只能是折戟沉沙的结果!
李正斌见父亲点头,心中顿时大定。果然,这次父亲和自己的看法是一致的。
“爸,我估计周文强不顾一切同时开发十一处楼盘,就是在赌一个‘快’字!他比砸钱比不过我们,又不甘心这样认输,最好的办法就是大量、快速地开建楼盘,要趁我们手中‘没房’的时候,迅速抢占港岛地产市场!他肯定以为李氏集团做生意一向求稳,不会学他那样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才会如此豪赌!所以,我们应该......”
“应该怎么样?”
这次李志恒罕见地没有训斥儿子,而是面含微笑,隐隐有鼓励之意。
“按照父亲说的,一两年不够,就压他三年,三年不够,就压他周文强五年!可是周文强既然要大赌,我们仅凭七处楼盘是压不住他的,必须要尽快开建新楼盘,他周文强有多少,我们就有多少,他周文强有多快,我们就有多快!”
“只要我们坚持父亲的‘以本伤人’策略,压制周文强最多两年时间,我估计北望集团的资金链就会彻底断裂,甚至最终宣告破产!到那时他周文强就得乖乖回去做他的鱼蛋仔!”
李正斌越说越是热血沸腾:“爸,不要再犹豫了!”
李志恒笑了笑:“正斌,我曾经告诉过你,百胜之兵,每遇战必先思败。你有没有计算过,如果万一我们输了,李氏会损失多少?或者说,李氏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父亲,我当然计算过。这次周文强是在赌命,而我们只是在赌钱、赌运,就算有万一,李氏虽然会损失惨重,也还能支撑的住,这就是我们李家的底蕴!”
李正斌忽然提高了声线:“可是周文强,他绝对撑不住!更何况这次不会有万一,我们赢定了!”
“那父亲就再教你一招,哪怕认为自己赢定了,还是要学会冷静观望,再次确定自己没有任何的判断失误。”
李志恒走到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听老爸的,再观察一个月,确定周文强没有耍花枪。一旦最后确定,李氏立即全力出击,就像狮子搏兔,一口就要吞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