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了。
“稻草。”
安言弯身，抬起的左手在半空悬了很久，最后落到床上人的发上。
“对不起。”
感觉淌在脸上的一抹温热，程光眼湖一晃。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
看到滴落在床上少女脸上的泪珠，安言转过身用手擦干眼角，笑道：“妈妈和徐姨都没有受伤……阿姨她的状况比你好一些，所以……”
安言重新回身，弯身对着床上也定定看着自己的少女轻声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程光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尝试着开口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用尽力气，也只是左手微微动了一下。
察觉到这点的安言轻轻握了握那只手，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程光再次慢慢眨了一下眼。
嗯，她会好好休息，会快快好起来的。
所以，不要这么难过。
程光昏昏沉沉闭上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只觉得外面一下特别安静，一下特别吵闹。
胸腔像着了火一样，她感觉肺里有东西在随着她的一呼一吸而一颗颗地炸裂，让她恨不得闭气。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不管多难受都不可以。
“小光，小光……小光！”
越来越多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从混沌中惊醒。
“她醒了！外公！她醒了！”
睁开眼，她看到思远哥擦着眼泪对着背对着自己整个都在发颤的那个背影喊道。
听到这句，那人快速转身坐到自己身边，哑着嗓音道：“小丫头，你不要再吓爷爷了……爷爷，爷爷……”
程光用尽全力，终于慢慢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床边的那只手上。
床边的那位老者便用另一只手捂着眼睛哭起来。
许思远转过身，看着窗外的云层抹掉眼角的泪水。
舅舅，舅妈，刚刚爷爷是不是痛骂了你们一顿？
他真的不能再经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程光慢慢握紧那只大手，意识也逐渐清晰了一点儿。
这里，好像不是病房。
她用眼睛扫着四周，除了看不见正前方，左边和右边的布局让她瞬间明白，自己是在一架飞机上。
飞机？
她现在是要出国接受治疗吗？
张嘴，她还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而且余光可以看到自己鼻子上戴着呼吸罩。
是她的病情恶化了吗？所以才把爷爷和思远哥吓成这样。
先前她听到的呼唤声，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上飞机之前送自己的那些人的声音？
可是，里面没有安言的。
安言。
“丫头。”
程暨阳吸了一下鼻子，对她轻声笑道：“我们在去U国的飞机上，那里有最好的清肺设备，我们到那里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用手摸了摸程光的额头，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你那没用的外公他这辈子也别想出国，所以他跟不来，我也不想他跟来。”
这几天每天就杵在设备前跟木头一样，碍眼的很。好像他认得屏幕上面的那些外文缩写一样。
当然，他肯定不认得。
那老头子的一双眼睛只死盯着屏幕上的那颗红心和红心后面的曲线，看得他都不由自主地总往设备上面瞄。
“我去告诉他们小光醒了。”许思远再次擦了擦脸后，往飞机前舱走去。
程暨阳只低头看着床上的少女，继续笑道：“恩祖和你的同学们都来医院了的，可你那时候没醒来。”
说到这里老人的嗓音又有些发颤，好不容易止住后又接着道：“小言他自己还有外伤，坐不了飞机来陪你。等他伤好了就会来看你的。”
看着始终望着自己似在认真听着的那双眼睛，程暨阳笑了笑。
“如果那臭小子不来看你啊，咱们就不要他了。”
程光连连眨了两下眼睛。
不，不管他来不来，她都要。
而且，他会来的。
“两下是什么意思？是同意爷爷的话吗？”程暨阳故意问道。
其实他是害怕小丫头又睡过去。
飞机上医疗设备有限，可不能让她又睡着了。
程光又连着眨了两下眼。
“哦，那是不同意？”
程光眨了一下眼。
“小丫头。”
程暨阳恨铁不成钢地轻轻刮了一下床上少女的额头，“那小子真就这么招你喜欢啊？”
程光眨了一下眼。
不过其实她更想开口反驳。
安言可不止招自己喜欢，他勾的女孩儿可多了，多的让她忧心，烦恼。
所以，她得快点儿好起来。
不然以那孩子的体质，在医院都要四处勾人。
“那是小丫头没见识。”
程暨阳轻轻握了握那只小手，“也许等几年你长了见识，就瞧不上那安家小子了。”
程光连连眨了好几下眼。
她确定，自己的见识越多，就会越来越笃定安言是她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用飞机上的通讯设备告诉大家消息的许思远回来时，恰好听到程老爷子的那些笑语。
他后退一步，慢慢坐到空无一人的座位上低下头。
那小子现在还好么？
醒过来的金敏儿彻底疯了，就在昨天，那个女人当着小诺的面跳楼了。
安叔叔因此也住进了医院。
现在整个安家，都压在了安言一个人的肩上。
“你一定会撑住的。”
他也一定能撑住的。
用手擦干眼角的泪水后，许思远弯着一抹笑容走进舱内。
“外公，我让他们把消息都通知下去了。”
希望知道这边的消息后，那小子能安心一点。
“好，好。”
程暨阳点头，对着许思远道：“你过来跟我一起陪妹妹说会儿话。”
“嗯。”
许思远坐到程老旁边，对着程光笑道：“你快点儿好。先把嗓子好了，跟我们唱个小曲儿让我们乐一乐。”
“……”
程老一巴掌过去呼到许思远的脑门上，“是你唱个小曲儿，让你妹妹乐一乐。”
“外公，我的声音哪里有小光的声音好听啊。”
“那倒是实话。”
“而且，她本来就应该先让嗓子好起来，她还要跟阎外公、我妈妈、安言还有那些关心她的人报平安。”
“这……”程老眼色一变，“你会不会说话，就不能让你妹妹一次性好全吗？还分批次，卖零件呢！”
“外公，你以前从不凶我的。”
“外公以前没发觉你这么欠。”
“你是有了小光，我就失宠了。”
“啧，我觉得安言、恩祖、小诺都比你讨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