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这边的计程车本身就很少,更别谈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
但跟在安言身边似乎每次都很幸运,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空的计程车。
一路上安言看起来十分开心。
他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是可以让人目不转睛一直沉迷的那种好看。
不过等回过神来,心就慌了。
“稻草,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看到坐在身边的少年饶有兴致,程光不自觉凑近了一些。
“盯着我这样看的男生都被揍过,女生嘛,会败光我所有的好感度。”
安言弯唇,“不过,稻草是例外。”
程光的心忽然就顿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身边人从F国回来后,就有意无意地在撩拨自己。
还是她开始在意,所以就变得自作多情了?
安言让计程车司机将他们直接送到了舰山福利院门口。
程光下车前,安言将陆姨给他的那个红包和一个紫色小巧的绒布礼盒放到自己手中。
“你贴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程光扭头,“我赚的,我给陆姨的,我乐意,不用你还。”
三个“我”和一个“你”,怼得安言哑口无言。
直到程光下车他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等他回头时,那人停在原地,正笑着朝他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安言脑中情不自禁地就晃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
他还清晰地记得胜姨朝自己伸出的双手,和站在她身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和那座小镇上他最喜欢的那片池塘一样好看又清澈的眼睛。
灯光璀璨,烘托出一片琉璃夜色。离除夕还差二十分钟时,陆梓一直放在身边少年脸上的目光才终于晃了晃。
伸出略显苍白的手轻轻放在仰靠在沙发上陷入浅睡的少年脸侧。
刚刚从厨房端出鲜榨橙汁的徐姨停下脚步,握紧托盘两侧的双手因为激动不自觉地微微发起颤来。
光丫头这大半年来给夫人看了很多言少的照片和视频,夫人从只认得照片里睡着的言少,到慢慢认得视频里会说会笑,还只上初中的言少。
她深信,很快夫人就会认得现在的言少了。
陆梓将自己的后背抵在沙发上,轻轻慢慢地将仰靠在沙发上的那人儿靠向自己的肩膀。
也在这时,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伸出一双手轻轻将陆梓抱住。
徐姨转身重新走到厨房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红着眼眶长而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第一次见到言少的时候,他还纤纤瘦瘦的,一句话也不说地跟在夫人身后,像一个被人从高档橱窗里强行拿出来的精致娃娃。
那时她还以为这样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再也照顾不了他的事实。
可第二次他跟着安总来到疗养院时,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跟第一次来时就截然不同了。
他知道夫人提起“小言”时会哭,会一整晚一整晚地难过,他每每就只笑着喊夫人为“阿姨”,就开始以别人孩子的身份留在夫人身边。
总笑着,温柔的一看就知道是夫人的孩子。
可这样的言少,让她只觉得像一个什么都已经被设定好的娃娃,让人爱不释手的娃娃。
她担心有一天这个“娃娃”最后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崩坏”而狂暴,一是“崩坏”而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