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没有旌旗,没有欢送,只有在凌晨一点,守卫默默的打开城门。
没有送行酒,没有战鼓,更没有演武场,只是一群头戴恶鬼面具的送死人。
他们在默默的收拾出发前的物资,佩刀,长枪,强弩,弓箭,水和干粮。
苏志要求他们每个人都写下遗书,可没有一个人写,没什么必要,加入了千骑司之前就写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早就当他们死了。
他们是一群没有妻儿老小,没有朋友,一群无魂的恶鬼。
他们来到这个千骑司,就已经代表着他们会给世上带来杀戮,会给世上带来恐慌。
他们不是虎豹骑,不是正规军,其他的部队都有番号和腰牌,即使死了也能知道魂在哪里,家乡在哪里。
他们什么都没有,却没有人退出,他们更知道,去草原是造孽的,已是恶魔,何惧深渊。
默默的收拾,默默的擦拭着兵器,默默的骑上战马,就连他们的战马也是毫无声息。
黑色的战甲,黑色的头盔,黑色的面具,黑色的披风,佩刀、长枪全涂成黑色,战马也是挑选的黑色。
没有战旗,他们说了,不需要,大多的部队都是人在旗在,可他们不一样,就没有想着活着回来。
李远看着眼前的这群恶鬼,心中居然起了三分的畏惧,苏志怎么能够在几个月的时间练出这么一只下马是密间,上马是杀神的部队。
无法想象。
本想卖弄一下文采,例如说一句当年听过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不过好像有些不吉利。
更没有必要说我带你们出证,我带你们回家的屁话,谁带谁回来,妈的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带个狗屁。
默默的走出大门,漆黑一片,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看不清方向。
此时开门的卫兵被默默跟在后面的苏志温柔的杀死,只能说一声对不起,和你没有关系,但你必须死。
整个燕然关只有苏志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其他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
营地周围早早的被清空了,就连千骑司的成员都是半夜被叫醒,顺风只留下一句话,“马上起床,马上出发!违令者死!”
一千五百名千骑司成员,现在只剩下一千四百七十五位,那二十五位被苏志和顺丰斩杀在营地里,没有大的过错,只是慢了。
这是苏志唯一能够搬到的,也是最好的保密方法。
营地离着城门不到三里路,路途中居民二百一十七名,搬走一百零九人,其余的全部鸠杀,下手的只有苏志一人。
李远出城以后,岳龙奎带着所有士兵,把周围五里范围内划为禁区,实行军管,许进不许出。
李远也知道,但只能默默的不说话,没有反对。
现在是刚刚出城,李远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他可以不用任何任何光亮分清方向。
一群恶鬼出笼了,带来的也许只有杀戮和毁灭。
路上无比的寂静,只有马蹄声和马的些许声音,就这么走着走着。
时间只是在心中有个概念。
太阳慢慢升起,照在人的眼睛上有些不适,可所有人都没有闭眼,全都瞪大眼睛享受着阳光。
因为他们知道未来的自己是黑暗的,血腥的,希望这暖阳能够洗刷他们的罪孽。
突厥和大周的缓冲区已经在脚底了,前方是两国设立的交接点,分别驻守着两国的卫兵。
李远拿出一条黑布罩在眼睛上,前面变成漆黑的一片。
“一个不留!”
血在地上流淌着,就连大周的卫兵死之前都不知道杀死他们的是谁,但战马是大周的。
死的很冤枉,死的很无辜,卫兵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死之前眼睛里全是不相信。
也许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李远吩咐下去将所有卫兵的腰牌收起,如果能够活着回去,千骑司可以不要功劳,但这些卫兵是无辜的!
驿站还是老样子,但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大周和突厥的士兵,来这里讨生活的百姓,一个都没留。
李远摘下了黑布,眼前的杀戮全是自己带来的,但没有对不起,没有愧疚。
应该是李远变了,从一个山村的少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过他从来没有抱怨,能抱怨谁,路是自己走的,人是自己下令杀的。
有人会说怎么这么残忍,怎么这么冷血,可是抱怨有用吗,抱怨能够换回什么。
记得空间曾经和李远说过,不要怨天尤人,更不要所谓的道德绑架,任何时代都是人吃人,如果想抱怨,只能说自己不够强而已。
无能的人在抱怨,普通人在想着如何能够被人利用,这样还能获得生存的机会,强者想着更强。
眼前一片狼藉,血流成河,李远没有时间分辨这堆尸体里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索性一把火烧了。
烈火燃起,将驿站彻底销毁。
所有的千骑司还是那么的寂静,让人毛骨悚然。
李远不禁在想,也许自己真的放出来一群恶鬼。
继续前行,草原景色真的很美,还没有到深秋,青草还在倔强的生长,不过草尖已经微微泛黄。
这时候的草是最长的,完全验证了那句话,风吹草低见牛羊。
真的,这时候的草原上的草基本都一人多高,几百米处有个牧民放着羊,什么也看不见。
天上的鸟儿在飞,大雁南归,地上的养儿在吃着最后的青草,无比的欢快。
突厥的牧民在放声歌唱,曲声悠扬。
可他们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今天的风很大,吹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这个季节的风是最扰人的,李远直接下达了命令,挖出一道阻火带。
千骑司的恶鬼们不知道什么意思,却没人询问,只是默默的遵守着李远的命令。
距离够了,风向也是向着突厥那边。
这个季节的青草已经有些泛黄,是最好的助燃物,召唤过属下,拿出一小坛火油,轻轻的洒在地下,掏出火捻子。
火瞬间点燃,越燃越旺,风助火势,向着突厥方向烧去。
所有人都被炙热的火焰烧的退后,李远跳下马,让手下牵着马后退。
而他站在火的旁边,感受着天地间的炙热。
火是狂暴的,可以摧毁一切。
以前的李远感受过大海的厚重,风的轻灵,却从来没有感受过火。
火是暴躁的,将空气都点燃了的感觉,这熊熊烈火是那么的令人畏惧,望而生畏。
火的炙热的,尽管离着还有些距离,可是已经有了不能忍受的感觉,身上有着龙皮还可以忍受。
呼吸着炙热的空气,李远心中有了明悟。
大海宁静,是水的宁静,火的炙热是它本身带来的。
从腰间掏出水囊,拔开塞子,向远处的火浇去,水还是有些许落在地上,但瞬间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意思,水可以灭火,火可以将水蒸发,万物相生相克。
脑海中有一丝明悟,却怎么也抓不住,这种烦恼是无法想象的。
炙热、狂暴这就是火的特性,不对,不完整。
火同样可以给人带来温暖,带来宁静,带来安慰。
火可以将生水变成美味的汤汁,清雅的茶水。
一切都有可能,但看你怎么利用它。
李远将心神再次释放,笼罩着火场。
这时空间时扭曲的,心神却是无所畏惧。
心神看到了无数的青草在烈火中华为灰烬,无数的生物在哀嚎,由生到死,但心神同样的看到,明年的春天,灰烬变成了营养,新生的小草从地底钻出。
李远拿出弓箭,凝神静气,虚空的拉了一下弓,啪的一下,轻轻松开了右手。
这一箭代表着火,虽然只是虚射,但李远感觉到空气中隐约得有一道箭痕。
这箭痕也是炙热的,像烈火一样,可以灼烧万物。
从箭囊里掏出一支普通的弓箭,放在弓上,闭上眼睛,感受着。
火,火,火!
弓箭变得灼热,其实火也是无处不在的,弓箭似乎能够吸收天空中的火,人们看不见的火。
松手,射箭!
弓箭的速度还是那么的快,但李远知道这看似普通的一箭似乎远远超过以前。
这一箭给李远的感觉是可以烧光眼前的一切。
当然只是感觉,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实验,李远再次从箭囊里掏出一支箭。
还是一样的感觉,对准了远处的地面,再次射击。
利箭迅速的钻入地下,李远急忙走过去,掏出黑刀将地面刨开。
有些失望,地下没有丝毫改变,还是如同平常一样。
李远摇头,也许是失败了。
不对,李远将黑刀放回腰间,用手感受着地下,心中欣喜若狂。
别看地底下没有任何改变,但其实已经有些烫手,这不太符合常理,如果真的灼烧,土壤也会变黑,但现在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是确实热了,李远不明白是为什么,就算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原因,可能是太笨了。
但李远知道,这一箭成功了,幻想着,如果这一箭射入人的体内,内脏都熟了,但从外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多么的神奇!
这又是李远另一个杀手锏,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