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众人都是进入秘境后才有这一劫,但也正是因为这一遭而得福。
福祸相依,因祸得福,倒是叫人看不清了。
不得不说,有修士晋升,冲散了大家内心的一丝丝阴霾。
柳忆香因为有系统灵田作为依仗,虽心头有点惊慌,但在补充气血之力这方面还是不愁的。
然而有的修士就不一样了。
虚无之地里过了一百天,单单是辟谷丹就消耗了四十多枚。
有的修士因为不知道虚无之地的厉害,早先气性比较大,几乎一点就炸。
在如此激烈的情绪波动下,气血的消耗也是很恐怖,自然而然就需要补充气血。
尝过厉害以后,这才收敛了。
已经用掉的辟谷丹无法返还,宗门发放用来收集灵宝的储物袋,里面装着的吃食都消耗了五分之一,甚至储物袋快要见底的修士也是有的。
只要进入五行秘境,宗门长辈便会在储物袋上布下封禁之术,在封禁之前,以防万一,众人倒是把吃食啊辟谷丹什么的都拿出来了。
本身的储物袋里没有什么东西,就算解开也无济于事。
众位掌门倒是想到这一层上了,同宗门长老商酌以后,还是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弟子们差不多都把储物袋里的吃食,以及平常用的一些趁手的兵器倒腾了出来,犯不着让渡劫前辈解开储物袋的封禁之术。
正是防着有修士偷天换日,将在秘境里的灵植放到自己储物袋中,说是原来就有的。
弟子很重要,但在一些修士眼中,可以加强宗门实力的灵植还要更重要一些。
惊遥全然不顾忌这一点,平素间就比较随心所欲,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内里却是不一样的。
截取的那截气息,在进入虚无之地前,惊遥想着心里那股心悸之感,也确确实实忘了借此解开封禁术。
惊遥能透过这截气息感受到宗门弟子在何处,以她的修为,隔空解去这小小的秘术不成问题。
只是……解去了,这截气息就会消失,她很有可能就无法感受到门中弟子们的方位了。
此法倒也不是不行。
惊遥稍一沉思,素手微扬,便将这截气息分为两股。
一股留于手中,另外一股则是施了法术,隔空解开了储物袋的封禁之术。
虽能截取的气息里面大概感应到缥缈宗弟子的方位,然而她却无法瞬间到达到那里。
便是她有渡劫期的修为,身体也传来一股绵软的感觉。
惊遥的步子缓了下来,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肉干嚼了起来,此法倒是耗去了她的部分气血之力。
她的眼中出现一抹怀念之色,上一次这般是多久来着……
平素间都雌伏于缥缈宗打坐修炼,感悟天道,倒是……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觉了吧?
惊遥无声吞咽着肉干,肉干入喉便化为精纯的气血之力,补充了她的消耗。
待十息之后,她的速度又猛然提了起来,化为一道流光,迅速赶往她识海感应到的那处。
能瞬间补充渡劫修士气血之力的肉食,可想而知,肉干生前最不济也是化神修为,便是渡劫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这一幕却无人得知。
……
缥缈宗的修士立时有所感,还顾不得欣喜,便被一道冷哼声压了下去,众人立即老实了下来,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
明决自然也察觉到储物袋的封禁消失了,见着大家的表情后便明白了。
许是有渡劫前辈以秘法感受到他们的方位,怕大家饿死,便解去了封禁。
她很开心,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可能前辈不了解他们的储物袋里,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吃食。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为他们着想,也准确的向众人传递了一个讯息。
他们,比灵植秘宝还要珍贵。
能拜入缥缈宗是他们的幸运,然而谁知道其他宗门的储物袋有没有解禁呢?
他们得知储物袋解开了封禁以后,会把主意打到缥缈宗身上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
既然能提前避开,那就没必要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也有脑子比较迟缓,想不到这个层面的,但缥缈宗的修士明白一点:
总之听话就对了。
众人极力抑制住喜意,储物袋封禁被解,也就意味着或许要不了多久宗门前辈就能来救他们了。
柳忆香隐下唇边的笑意,和明决交换了个眼神。
缥缈宗的做派,无一不彰显着对弟子的护犊子,这种感觉,她很喜欢。
缥缈宗这边不动声色,方才那点骚动有被其他修士察觉到,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后,只是用一脸狐疑的目光望着他们。
……
也幸好虚无之地中,并没有什么灵兽的存在,也没有什么东西对修士有比较大的威胁。
除了时间流速以及迅速消耗的气血之力令人头疼以外,便是再无其他了。
没有潜在的危险不假,若是没有渡劫大能,就冲那摆在表面上,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也够人喝一壶的了。
除了等死以外还是等死。
有了这个消息以后,柳忆香本该是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何,她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满脸愁容同明决、谢非玄以及刚结实的傲娇师兄商量了一番。
明决见她似是有话说,不动声色在四人周遭布下了一道阵法。
柳忆香压低了声线,“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你是说……”
净尘一脸上出现惊容之色,道:“嗯?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谢非玄若有所思,柳忆香这话他是没有怀疑的,因为有的修士天生敏锐,能测吉凶。
谢非玄盯着其他宗门的修士,意有所指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不成她觉得不太好的地方……是别的宗门的修士吗?
明决抬眸,眼底满是询问之色。
倏然,布下的阵法被人触动,四人身旁走过来两道身影。
正是宴酥与阳山。
明决伸手将二人拉进了阵法中,一双好看的眸子在二人脸上游移。
阳山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由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面上是憨厚的笑容,眼睛却有精光闪烁。
“那什么……明决你也太不厚道了,不能把我俩排除在外呀。”
宴酥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净尘一横了他一眼,“你倒是狗鼻子。”
阳山丝毫不介意他的话,反而拍了拍他的肩,随后对着柳忆香和谢非玄二人爽朗一笑。
“那我就厚颜自称一声师兄了,你们可以叫我阳山。”
宴酥默然,吐出两个字,“宴酥。”
柳忆香惯是个会演戏的,不知二人是谁,瞧着与明决的熟稔程度,依旧甜甜的喊了一声,“师兄,师姐,我是柳忆香。”
少年抬起好看的眉眼,“师兄,师姐,我是谢非玄。”
阳山还想说什么,净尘一拍拍他的臂膀,“别打岔”,随后又转身对着柳忆香,一双眸子里满是认真的神色。
“师妹,你且继续说。”
柳忆香有些迟疑,她总觉得这里不太好。
脑子里如果浮现出留在这儿的想法的话,一股惶惶不安的情绪便笼罩了她,让人心头无比烦躁。
如果她把这点说出来,别人会信那些看起来就不真实的感觉吗?
明决看出少女的犹豫,白皙的手掌抚上她的头,似是在安慰柳忆香一般,“但说无妨。”
本是严肃的时刻,净尘一莫名觉得有些酸,感觉他的长相在不经意间就受到了伤害。
明决这人还真是,对待长得好看的与长得不好看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真的很丑吗?
为何对待柳忆香就耐心至极,对他?脸上就只剩下了不耐烦。
两张对比之下,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最好离得远远的!”
此话一出,就连柳忆香自己都愣了愣。
阳山眼中出现一丝诧异,“师妹的意思是……?”
明决凝神细思,若此地真有什么不对劲,要离开的话最好是趁早。
见明决一副真有在考虑的模样,净尘一纳闷极了,“不是吧明决,对待长得好看的人也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呀!”
他对于面容这一点有极大的执念,明显是误会明决了。
明决盯着他,挑眉道:“若是不愿,可以待在这里。”
“喂!不带这样歧视别人长相的……”
柳忆香只觉得无语得紧,净尘一这人还真是一言难尽。
明决转过身,看着大家,“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走。”
少女眼中浮现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连她都不太确定这样的不安究竟是不是真的。
明决她……
竟然愿意相信她。
阳山虽吃惊,但细细思考一番,觉得离开这里也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就拿辟谷丹来说。
很可能有的修士准备不充分,辟谷丹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补充气血之力的东西,不甘心被饿死,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答案显而易见。
于是他也附和了一声,“嗯,现在就走。”
净尘一本想说两句,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也消停下来。
……
明决四下扫了一眼,发现缥缈宗的修士大多在原地打坐,保存体力。她这般倒是不会扰了众人,随后明决便将阵法扩大,将缥缈宗的修士容纳了进去。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若是有不愿意离开的,在此等候便是。”
众多内门弟子一惊,见最厉害的明决都说要离开这儿了,哪里还敢待在原地,立马就开口道要一起走。
有些人虽然不乐意走,但也不太敢孤身待在这儿,一咬牙,无奈只能跟上。
“那就走吧。”
缥缈宗的修士说走便走,虽然动静不大,但还是惊醒了许多人。
“明决,你们要去哪儿?”
司依依喊了一声,然而明决却只留给了个后脑勺,她不由有些气恼。
林宵潇被惊醒,看着净尘一的背影紧咬着下唇,做出了一个决定。
“唉!宵潇你去哪儿?”
原来她竟是跟上了缥缈宗的大部队。
净尘一听见宵潇二字,转身看了一眼,瞧见跟在最后面的人影,他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求救似的看向明决。
明决气笑了,抵着后槽牙道,“滚。”
柳忆香探出个小脑袋,好奇的看了一眼林宵潇,眼中满是狐疑的神色。
众人几乎每走十丈,就要消耗一粒辟谷丹,辟谷丹的存量急剧减少着。
有的修士不明所以然,心里还是有几分怨怼的情绪的。
但是想到明决此人足智多妖,此举必然是有用意的,最终还是按下了心里那些不舒服的情绪。
……
神道宗的修士盯着空出来的地方,一脸晦暗莫名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粥不小心对上一位神道宗修士的眼神,瞧见其中的幽光,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她眉头微蹙,暗暗沉思着柳忆香那霉星怎么忽然就走了?
曲粥只觉得不对劲,想了想之后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缥缈宗这一走,其他宗门的修士心里倒是起了一些心思。
秦沧澜心神一动,也随意选了个方向,带领着剑阁的修士离开了这儿。
在这一天,离开的宗门便只有缥缈宗与剑阁修士。
很快,两个宗门修士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身前。
又过了三天时间,忘情谷与体宗的修士也先后离开了这儿。
见着众人都走了,只剩下了玄天宗、无极宗以及神道宗的修士,本来两个宗门的领导者也是想要走的,奈何意见达不成统一。
有人的辟谷丹存量不多,若是离开这里,根本就坚持不到宗门大能来救援。
他们自然不想走,除非……除非能分给他们辟谷丹!
人的劣根性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
辟谷丹可是保命的宝物,弥足珍贵,谁也不愿意把活命的宝物分给别人。
不知道为何,瞧着神道宗修士阴恻恻的眼神,心中凭白生出了几分不宁静的感觉。
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回事,两宗的领导者只觉得心愈来愈慌,丢下一句,“你们爱走不走,不走就算了!”
说完便想离开此地。
倏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炸响,“诸位道友想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