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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尾音发颤,手几乎拿不住牌位。

沈桑榆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去接那牌位,瞬间发现了端倪。

落满灰尘的牌位显得仆古非常,却在后头拴着一尾鲜艳的红绳。

红绳的尽头,是个没刻五官的木头娃娃,胸口处被贴了一张符纸,也已然落了灰,看样子年头久远。

“巫蛊之术?”沈桑榆暗垂羽睫,仔细的打量眼前的一切。

随后,她又仔细看了祠堂里的其他牌位。

都是好端端的摆着。

唯独她娘这个,栓了红绳绑了木头小人,怪异鬼祟得很。

“小姐,为什么大夫人的牌位会弄这个啊,是不是他们想让大夫人死了也不能转世投胎?”秀儿颤巍巍问道。

沈桑榆摇头。

做这样的阵仗,不像是死后也不放过她娘,倒更像是……

怕她娘死后也不放过那些活着的人!

沈桑榆思考着,丹凤眼中已经散去最后一抹温度,缓缓地,将牌位放回原位。

再跪回蒲团上,对着这面前的若干牌位,背立挺直。

秀儿还想再问一嘴,却听见外头已经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随即,有人推开了祠堂的门,露出那张熟悉的厌恶嘴脸来。

“是来瞧我家小姐好好跪着了吗?放心吧,娟妈妈,我家小姐跪着可好了!”秀儿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冲着娟娘嚷嚷。

娟娘没理会她,目光直接落在了沈桑榆身上。

语气恭敬,“二小姐,侯爷说您可以回映月阁休息了。”

“侯爷说的?”秀儿还有点不敢相信,“侯爷也舍不得我家小姐跪着了是吗?”

娟娘点头,“二小姐身娇体贵,如今又是圣上眼中的功臣,自然是亏待不得,所以还请二小姐赶紧回去休息吧。”

应声,沈桑榆缓缓起身。

微闪的眸光落在娟娘身上,“是我爹准我回去休息,还是夫人求了情,我爹才准我回去休息的?”

“夫人和侯爷都是最心疼二小姐的。”娟娘临摹两可。

沈桑榆不禁轻笑一声。

看样子这让她回去休息的人谨慎得很,半个字都不肯透露出来。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有问题啊……

“替我谢谢爹爹。”沈桑榆轻声道,转身走出祠堂。

背影果断萧索,没有半点留恋和犹豫。

娟娘待沈桑榆和秀儿离开之后,也转身出了祠堂,还顺带着把祠堂门给关上了。

……

回到映月阁,秀儿便张罗着用热毛巾给沈桑榆敷膝盖。

“小姐千金之躯,要是落了病根可就不好了。”秀儿道。

沈桑榆任由她忙活。

等秀儿忙得差不多,要催着她上塌休息时,这才起身,拢了件暗黑色的披风罩住全身,往外走去。

“小姐,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去哪里啊?”秀儿赶忙问。

这要是又被老夫人给知道,岂不是又找到机会挑刺收拾小姐了?

沈桑榆表情淡然,“就在府里溜达一圈,去给我煮杯参茶吧,你煮好,我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闻言,秀儿半信半疑,赶忙去了西厢的小厨房煮参茶。

果然热腾腾的参茶刚端到屋子里,就瞧见沈桑榆已经回来了,披风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少女托腮坐在绣花鼓凳上,眉头紧蹙,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小姐,你出去遇着什么不可心的事情了吗?”秀儿问道。

“我去了祠堂,”沈桑榆缓缓道,“我娘牌位后的东西,没有了。”

什么红绳,什么贴着符纸的木头人,统统不见了。

“方才分明还有的,奴婢还记得那个小人没有五官,可吓人了呢!”秀儿说道。

顿了顿又反应过来,“小姐,是不是有人趁着咱们离开祠堂之后,就悄悄拿走了?”

沈桑榆颔首,“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出其他。”

甚至,她想到了来传信的娟娘。

恐怕那个着急让她离开祠堂的人,就是担心她会发现牌位后的秘密。

所以连这般好奚落收拾她的机会都放弃了,只为了遮掩痕迹。

“伯侯府,还真是个神秘的地方啊。”沈桑榆轻声道。

“娟娘说,是侯爷让小姐你回映月阁的,那不想让小姐知晓秘密的人,是侯爷吗?”秀儿问。

沈桑榆眼神迷茫几分,“是谁,只有那个人心里最清楚。”

顿了顿又道,“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去拜会一下某位大仙了。”

……

沈桑榆随便睡了两个多时辰,天刚蒙蒙亮,便起床梳洗打扮起来。

今日她换了一件水秀红的齐胸襦裙,衬得肤色极佳,丝毫不见昨晚在沈罗氏那里吃瘪的可怜模样。

收拾好了,便去沈罗氏的屋子请安。

沈罗氏久居乡下,起得也很早,故而从丫鬟口中得知了沈桑榆昨晚被放出祠堂的消息。

正想着早膳时间要去发难呢,没想到沈桑榆就主动送上了门。

当即摆手,刻满皱纹的脸上表情阴沉,“叫她进来。”

丫鬟立马出去传话,领着沈桑榆绕过屏风,来到了沈罗氏的面前。

沈桑榆乖巧行礼,“桑榆给祖母请安,祖母福泰安康。”

“一大早便来,是不是嫌我老婆子不够累,打算让我垮了这朽身子才甘心?”沈罗氏立马开始发难。

“祖母莫生气,是桑榆不懂规矩,扰了祖母清梦。”沈桑榆慢条斯理的道歉。

又道,“只是,桑榆是怕耽误了时辰,所以才想早点来给祖母请安的。”

“耽误什么时辰?”沈罗氏问道。

沈桑榆便道,“是京城外的万福寺朝拜时辰呢,今日正好是十五,据说去求佛最是灵验,桑榆便想,去给祖母求平安,也给逸坤求个平安。”

听沈桑榆要给自己求平安,沈罗氏是不屑的。

可一听到逸坤两个字,她当即眼神放光。

当即答应下来,“是应该好好给逸坤求个平安,这孩子头些年去了江南,不知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去去晦气和邪气,往后的日子便能红火顺心起来了。”

沈桑榆点头,又顺着沈罗氏的心意道,“逸坤是伯侯府唯一的男丁,我这个当姐姐的头些年没能帮他做点什么,现在就该好好地对他才是。”

“说得是,”沈罗氏满意点头,“唯有逸坤才是伯侯府的将来,他可是要继承伯侯位置的人呢,平安少不得。”

“那我现在便去吧,免得误了时辰。”沈桑榆趁热打铁。

沈罗氏颔首,眼珠子转了转,又叫住她,“等一等,自然不能你一个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