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掌门,周天生很平静。
“去找喻长老吧,他将作为你的师尊,他已经等你很久了。”张济源微微笑道。
周天生领命。
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几位长老的名讳。
喻长老,正是当日作为最终考验的,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人。全名喻文澈,据楚小凡和夏月的形容,是门内战力巅峰之人,除却师太,似乎再无对手。
各位长老都住在山庄之中,周天生也了解过喻长老的住处。
一座看起来很幽静的园子,青林翠竹,站在园子外面,就能嗅见植株的清新芬芳,让人不自觉心旷神怡。
不用进去也能看见一座竹屋坐落其中,极为宽敞,门敞开着,有清风习习,将门口一道轻帘不时吹开。
周焕云推开院门,朝着这座幽静之所走了进去。
住所的风格很能体现长老秉性。
不得不承认,与印象中那个强大而冷漠的老人相比,这样的风格冲突极深,仅仅是这座住所的环境,就让他心绪不再那么紧张了。
竹屋无门,周天生站在门外倒是有些犹豫。
直接进去是否不妥?
至于大声报道?在这样的地方,无论是谁也无法自己提高嗓门,破坏这份幽静是罪孽。
幸好,只是刚刚站定,还没趁着风将轻帘吹起时多瞧一眼,就有一道浑厚却不失和谐的声音传出。
“你来了?直接进来吧,不要弄脏了竹屋内的地板。”
周天生点头称是,在台阶前就将鞋子脱下,整齐摆放在了一边。
动作颇有些蹑手蹑脚的小心味道。
进入竹屋,一股墨香铺面而来,就像是方才竹香的进阶一般,这种转换极为自然,能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惬意。
往里走了数步,案桌上虽有纸笔墨砚,但并没有人俯身案前,而那股墨香,便是这案台所散发。
没有多观察,因为周天生转头就看见了正主。
室内亦无门,老者盘坐在偏厅的案几旁,香茗置于其上,有阵阵雾气。
“过来,坐下。”老者并未转头,似乎全情灌注在那一杯香茗之中。
周天生自然是顺着老者的意思,脚步很轻走了过去。
回想当日,第一次见面时,老者给他的那种昏天绝地的压迫之感,人未至,却有无穷气势先行。
但此时,尽管两人对坐,之中隔一张矮桌,却似是被茶具隔绝了时空,完全没有气势的压迫,只有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不断冲入周天生鼻腔,净化着大脑一般。
周焕云当然也被这种气氛影响,不得不说,他还是第一次问道如此飘逸轻灵,甚至无法形容地清澈之香味,作为旁观者,他专注却又无法贪婪地平常着此时的味道。
“喻长老······”周天生小心开口,生怕打扰了这一刻舒适的气氛。
“掌门应该已经告诉了你,我将作为你的师尊。”喻文澈淡淡开口道,看不出什么情绪在里面。
周天生点头,想要张口,却有顿住了。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称呼这个老人为“师尊”,但他与尘斩一样,都有师尊情节,这个称呼,在心中的分量,等同于常人口中的“父亲”。
见此,喻文澈开口道:“你不愿意?”
周天生连忙摇头,并不是不愿意,可若是叫出那声“师尊”,他却感觉奇怪无比。
“你出自白常门下。”喻文澈将头微微抬起。
周天生闻言自是震惊!
这里与应门星远隔寰宇,自打来到这里,他们更是没有提及过诸如“天律宗”,或是白常的名讳,此时,这个老人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师尊的名字,他怎能不震惊。
“不必如此,算起来,我与白常小子,还是有一些瓜葛的。”喻文澈平静地开口。
“真的嘛,喻长老,那你有没有办法见到师尊。”周天生听见白常的名号,似乎有些忘乎所以。
他很思念白常。
喻文澈似乎愣了一下,开口道:“没有办法见到。”
周天生有些失望:“这样啊,想必也是,长老与师尊应该是多年前相识的吧。”
“白常小子不过活了数十岁,算不上遥远。”喻文澈眼神莫名,放在周天生的表情上,但是只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惋惜。
“但现在我才是你的师尊。”喻文澈似有深意。
周天生埋首,有些不好意思:“喻长老,实不相瞒,弟子很愿意进入您门下,只是,师尊一词弟子实在无法开口,可否称您······喻师傅。”
周焕云若是能笑,一定笑出声来。喻师傅?这小子还挺会动脑子的,听起来就像是司机师傅一样。
此言一出,周天生也感觉到有些不对,面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他是不应该提条件的,如此太过忤逆了。
于是他连忙开始道歉:“对不起喻长老······”
倒是把自己整的有点难堪,可以感觉到的脸直发烧。
没想到,喻文澈却没有想象中,听闻这样的话产生恼怒,而是平静地说道。
“如此也可,你不必道歉,我身虽古,却并非古板之人。”
周天生松了一口气,也敢抬起头看着这位将会教导自己的人了。
喻文澈却是话没说尽,他叹了一口气:“想必,最重要的东西,白常已经托付给了你们师兄弟,我会将我所学传授于你,但你日后不可落下白常之物。”
这位老者的情绪每一变都让周天生摸不着头脑。
话语字句并没有特殊的意思,但听起来却有一种极其惋惜的意味其中。
周天生点头连连,这一点自是不用提醒。
“只是可惜了你的师兄,若他也在,进入老夫门下的,应当是你二人。”
周天生眼神一黯,却又燃起光芒:“师兄有自己的打算,长老不必多挂记,徒儿一定会不负长老期望的!”
“你先退下吧,将你随身之物去收拾取来,明日起,暂住竹园。”喻文澈点头,吩咐道。
周天于是离开了。
待得周天生走后,喻文澈抿了一口杯中香茗,眼神闪烁。
自语道:“那日之事,终究是我有些过了。”
若是张济源,或者任何一个长老在此,听闻此话都会不敢置信。
强势的喻长老,竟然会因为两个毛头小子做出后悔之语?
其实,喻文澈最想收入门下的却并非周天生,而是尘斩。
虽说天赋周天生似乎略胜一筹,可尘斩当日的表现却让他影响极深刻。面临绝境,想的并不是束手就擒,哪怕真的绝望了,也会发出愤怒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