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惬意而舒心。
晨至朝雾峰，暮归听风轩。
有弟子随性训导，更有两位道童于身旁相伴，白大仙师在观霞山的授徒之行，愈发像是养神之旅。
时光如水，四季轮转，转眼间流云洞天已然热闹了两年有余。
自从那次遁去洞天之外领悟了至阳真意，白云楼的太虚化身便再未出过此间。
讲道，悟真，静心，蕴神。
顺便磨砺仙剑内封存的至阳剑意。
静极思动，这天早课之时，白云楼未再传授新的神通道法，而是一展袖袍，散出云雾阵阵，转瞬之间，迷蒙雾气充满了整个流云洞天。
随着雾气融入法体，众弟子只觉浑身一轻，似有无形枷锁随之消散。
“苦修终有尽，亲历方见真，时机已至，都下山历练去吧。”
白大仙师这话说的极为随意，台下弟子们面上大都有些茫然。
清风明月两位小道童相视一眼，眸光中皆有异彩闪动。
“下山？”
大弟子金灵儿最先醒过神来，眼中透出几缕金芒，转头向雾气渐消的殿外看去。
似乎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所在，随即出言问道：“师尊，这次下山不知有何叮嘱？”
“谨守本心，随性而为……”白云楼甚是欣慰地点头回道。
金灵儿恭声应下之时，其余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场中顿时哗然一片。
……
片刻之后，数十弟子纷纷结伴告辞离去，金灵儿则带着土灵儿一道下山，峰顶大殿上最终仅剩白大仙师三人。
正在这时，观霞山的一处洞府内神光乍现，原本收敛的气机倏然爆发，一道身影破空遁出，正是域外修士杨戟。
这两年来，杨戟进出流云洞天数次，在人间游历之时，一旦有所感悟便会回到观霞山闭关一段时日。
此番闭关已有近月，应是受到方才雾气的影响，赫然一鼓作气，破境出关。
此次破境，如同人间修士破入了地仙境，是以耽搁了不少时日，却也实力大涨。
四下观瞧一番后，杨戟好奇地问道：“流云前辈，这洞天外透入的气息极为熟悉，难道前辈也炼化出了一座试炼塔？”
“那倒没有……，不过是将流云洞天投影到了试炼塔内。”
如此随性的回话，顿时让杨戟震惊当场，醒神后当即兴冲冲地告辞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夏朝阳不禁感叹出声：“没有规矩约束，这些小弟子会不会乱了心性，尤其是那金灵儿，这两年可是被师兄纵容的有些过了……”
“过了吗？还好吧……”白云楼随口回道。
“一直感觉小猴儿心性未定，在山上闹腾闹腾还好，这下出了山还不知野成什么样子。”回想这两年间金灵儿的表现，夏朝阳很是有些不放心。
见师兄面露好奇之色，夏朝阳接着说道：“师兄，你平日醉心推衍大道神通，对金灵儿少有关注，这两年来，金灵儿修习了非常多的神通术法，看着似乎极为勤勉。”
“如此不是好事吗？”
“问题也出在这里，这小猴儿几乎从不与人论道，却时常找同门师弟师妹切磋较技，大半都是暗中偷袭，还美其名曰帮师弟师妹们养成警惕习惯。”
“这个理由……似乎也算合理。”顺口回了一句后，白云楼略一沉吟，继续帮着金灵儿解释起来：“平日我所讲之道，大多浅显易懂，以金灵的聪慧，想来是觉得无需讨论吧。”
听到师兄如此维护自家大弟子，夏朝阳不由撇了撇小嘴，随后忍不住鼓着小脸，轻声数落起来。
“那……金灵儿既然如此聪慧，也当知晓专精修行之理，他倒好，每日都是随兴修炼，除了一直坚持炼体外，一会修炼隐遁术，一会修炼化形之法，根本没个定形……”
“曾经出言点醒过几次，这小猴儿嘴上应的欢快，却依旧我行我素……”
“特别是其木行天赋极为有限，却偏偏喜好长青术，那长青术施展的简直惨不忍睹，十成灵力难有一成生效。”
“在修炼法眼神通上，小猴儿的天赋倒是不错，仅仅用了半个月，就修到了破妄的大成境界，只是那半个月可算是将山中上下闹得鸡飞狗跳，那几个女弟子都不敢随意出洞府了，如今几个月过去还是心有余悸，每次沐浴都找明月师姐帮忙护法，哈哈哈……”
这一通数落之言，夏朝阳说得甚是畅快，到了最后，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闻听至此，白云楼也有些忍俊不禁，顺口感叹道：“那几个女弟子时常来找明月之事，我倒是知晓，还以为在请教神通道法，整的神神秘秘，没想到却是这个……”
听到提及自己，一向清冷少言的明月小道童接话说道：“其实金灵儿心思甚是单纯，并无半点邪念，那几个女弟子在洞府外设下重重防护法阵，引起了金灵儿的好奇，正好借其修炼法眼神通。”
“如今也算是各有所得，金灵儿法眼大成，那几个女弟子在阵道上同样收获颇丰。”
白云楼微微点头，隔空望向远去的身影，轻声感叹道：“清风，可还记得金灵那晚的悟道之言？”
“鸣虫立道心？自是记得……”
话方出口，夏朝阳已然有所明悟，随即接着嘀咕道：“如此说来，金灵儿勤修这些神通道法，只是不想做那羸弱的鸣虫，炼体如是，修炼隐遁化形之术也是如此。”
稍稍一顿后，夏朝阳有些疑惑地问道：“修行这些神通道法还能理解，他一个金行天赋的，为何非要执着修炼长青术，就算每日这般勤修，估计数十年内也难以大成……”
“他还不是担心自己日后无意间闯下了祸端，若是修炼好了长青术，便能少些顾忌。”白大仙师隐约猜到了金灵儿的意图。
“少些顾忌……”夏朝阳似有所悟，当即恍然道：“我就说这一两个月来，这小猴儿和同门师弟们切磋之时，下手愈发没有轻重了，原来是顺便练手来着。”
“如此说来，他勤修法眼神通，也是为了明辨善恶，免得脾气上来伤及无辜……”
望着远方天际，白云楼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