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官兵和禁军进来的时候,是整个的一场雨下的最大的时候。
他们隶属于高木左,在这场见血的战争中企图旗开得胜,杀出一条血路为高木左铺路。
叶若水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用眼睛去瞧小皇帝。
宇文拓海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楚衡之很安全。”他说着,“在我们没死之前,他不会被找到。”
叶若水淡淡的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很快,小皇帝身边的几个暗卫都现身,一直之间大殿上都是乌乌泱泱的人,加起来总共二三十个的样子。
徐时璧出门,身边自然也带了不少暗卫,此刻一个个的都在暗处盯着一切,并不肯露面。
小皇帝心知徐时璧和叶若水对他有心结,没有多问,转身看向下面的人说:“我们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他沉默的样子异常生动:“你们是我确认过的,最亲近的部下,我不想拖累你们,现在想走的可以从侧门走掉。”
几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站在前面的高个子男人,也就是之前叶若水讽刺过的那名头领站了出来:“陛下,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他跪了下来:“誓死效忠宇文家。”
下面的人一起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誓死效忠宇文家。”
叶若水淡淡的看向小皇帝,发现他的神情并没有变。他还是那个样子,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一切,仿佛这样的结局他早已料到,站在那里说道:“那就握好手中的武器,守住殿门,等待援军。”
几个人纷纷站起来,场面一度很壮观。
人有很多,可是谁也没有说话。大殿内可闻针落,叶若水吸着鼻子也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
小皇帝看向她:“你去后面躲一躲。”
叶若水刚要张嘴,便被徐时璧和楚恬之拦住。楚恬之顶着和楚衡之一样的脸,此刻卸下伪装有一种不知名的认真和严肃:“听话。我弟弟也不想你再次深入险境,他需要人照顾。”
叶若水咬着唇不说话。徐时璧见她发愣,走上前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去吧,这是男人的事情。”他这样说着,坚硬线条的下巴看起来格外刚硬和明朗:“你没见过血,到时候该吓坏了。”
叶若水只好点头:“那我去后面。”她这样说着,一边看着他:“你们要小心。”
高木左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硬闯,就表明了他已经不在意任何名声和地位,一心只想成为天下之主的野心。此刻的突进显然是发了十成十的力,有备而来,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只要在援军到来之前搞掉小皇帝,等怀应公主身后的那批军队赶来的时候已经群龙无首,顺便还能收复一批军队,到时候怀应公主的权利才算彻底被架空。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叶若水岂能不知。她担忧的朝小皇帝看了一眼,却发现小皇帝也在看他,便心下明了,原来他们心中都是有数。
徐时璧递过一把匕首过来:“给你的,防身用,”他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只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虽然会有暗卫跟着你,但我总是不放心,所以还是带着点吧。”
叶若水接过匕首,转身不再看他和楚恬之,缓缓的向寝殿后方走去。
勤政殿后,是小皇帝常用来盥洗沐浴的地方。因为是皇帝所用,自然极尽奢华。只能说小皇帝品味好,没有被南尧行宫那股金樽银饰的审美影响,所陈设之物或许是因为私密的原因,都只用了沉香和檀木,以白玉为雕,看起来格外雅致。
沐浴的地方特意还修了一方池子,看起来约能放下二十个小皇帝,总之位置足够宽敞,里面放满了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里面的水温一直保持着,在冰凉的殿内隐隐的透出一丝热气来。
叶若水静静的走过去,发觉这个位置是真的大,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去处可藏,只是堪堪的待在屏风后面,与正殿前面各门而望。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火光也越来越亮,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到底还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在面对生死威胁的时候虽然能保持足够的镇定,可是并不代表她能够全心全意百分之百的接受这样的事情。
于是五七跳下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安抚她:“姑娘,没事的。”
叶若水抬眼看她。眼前的女子一身黑服,看不清表情,蒙着面纱,此刻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像是在安抚。
叶若水沉默的侧脸看上去精致又漂亮,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黯然神伤:“我是在害怕。”她声音也抖了,尽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她:“我还没能回去见母亲还有父亲呢。”
五七叹了一口气,安抚似的握住了她的手:“我会保护殿下。”她说道,“你是殿下的太子妃,就是我的主子,我会不惜用我的性命去换你的。”
显然这样的一番安抚并没有安慰到叶若水,此刻她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希望大家都能平安。”
话音还没落,她便听见主殿的殿门被人重重的撞开,兵器相接的声音接踵而至,让她来不及多想,她捂住的嘴巴,安静的看了五七一眼,神色很快恢复了冷静:“外面的叛军想必一定很多,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她沉默着叹了一口气,庄重的跟她说道:“如果外面的人杀了进来,你不用管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她就看着她,并没有解释原因:“我的生命不需要你来负责。”
五七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重新将胯上的剑拔了出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外面的兵戈相接的声音离得很近,叶若水甚至听见了刀划破衣帛割开血肉的声音,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似乎这样就能六识不通,不知道外面的一切。
她很担心徐时璧,也很担心楚恬之,一路上他们相互扶持着走来,不可否认的是,在她的心目中,他们是她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