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妃微微一笑,“陛下这几日太过操劳了,臣妾怎么好再吵闹惹陛下烦心?”
圣安帝年过四十,心思早就深沉的不见底。兰贵妃之所以得宠,除了她相貌绝色出众之外,家世就是破落的平民,几个哥哥弟弟都是些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废。
就冲这些,平日里美人儿生起气来撒个娇,圣安帝根本把持不住。
且不说德贤二妃年龄和他相似,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就连小林后,背后都有着偌大的林家,跟他也并非是完完全全的一条心。
他这些年冷艳看着,就越发觉得相貌绝色的兰贵妃虽然出身不好,但至少留在身边很让他放心。
更何况兰贵妃没有子嗣,他宠起来就更肆无忌惮了些。
圣安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很好。你平日里脾气大,朕也是爱着的。只是最近越来越善解人意,朕只觉得爱妃更是朕的解语花。”
这话一出口就是在试探了。可兰贵妃神色不变,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陛下调笑臣妾呢。”
圣安帝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他心中虽然疑惑,但转念一想兰贵妃无依无靠的,一辈子就只能依附于他,再者这番害羞实在不像假的,才放心下来开口说道:“老三的事是叫朕心烦了。”
兰贵妃盈盈一笑,喂了圣安帝一颗葡萄,“陛下烦心前朝政事,怎么也说给臣妾听。臣妾虽然是陛下的解语花,可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可不是要小命不保。”
“都是贵妃了还讲什么小命不保?”圣安帝一把搂过身娇语软的兰贵妃,“不妨事,朕也只能来你这发发牢骚。”
兰贵妃但笑不语。
圣安帝见她不插话,只当她是在听了,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开口议论了起来:“说起来,老三这一招的确走昏了。”
兰贵妃笑了笑,却还是轻佻的口吻对着圣安帝说道:“别的臣妾不知道,只听说三皇子品行是一等一的不错,向来是宫里的老好人。何以就为这件事和皇子妃的娘家撕破了脸皮,甚至不惜一切叫涵菁长公主家为难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躺在兰贵妃腿上的圣安帝猛地做了起来,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你是说...”
兰贵妃一介妇人,再多说也只会引起圣安帝的怀疑。她本就年岁不大,没长叶若水几岁,如今装作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便不会惹圣安帝多想:“臣妾只是觉得,三皇子怎么这样沉不住气?不像他呀。”
圣安帝这才来得及毛骨悚然的细想。仔细想起来,老三这几日的行为的确有失偏颇没错,但是更重要的是,和岑采柠稀里糊涂的睡到一张床上去,还是在自家皇子妃的寿宴上,这种事情怎么也看起来不像是徐时礼会做的事。
他一向待人谦和有礼,各部的官员来往也是做足了面子。这次不惜拉下脸皮也一定要把岑采柠娶到手他能理解,但是为了区区一个岑采柠几乎把皇室宗亲还有赵家都得罪了是他不能理解的。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想到这里,圣安帝再也坐不住了,“爱妃今夜自己睡吧,朕想起还有些奏折没批阅,”他甚至懒得多敷衍兰贵妃几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兰若阁。
梁州的客栈里。
一七静静地站在主子身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话,也就没多问。
徐时璧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疑惑,“想知道我送回北楚的信上写了什么?”
一七低下了头。他不说话,徐时璧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徐时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思考了片刻,半饷,才淡淡的笑出了声。
一七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来往沉浮,那张漂洋过海几经人手的信纸早已在兰贵妃的纤纤素手中认真的辗转了两遍,最后的归宿是炽热的烛火。信上只写了二字:彻查。
慈宁宫。
太后淡淡的坐在椅子上,她才送走了涵菁长公主,心情不悦,现下谁也不来打扰她。
倒是她自己先问了话:“事情吩咐下去了吗?”
老嬷嬷站在她的身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是。他本就是我们的人,此刻动他也是万不得已。只是太后,这件事情真的值得我们插手去管吗?”老嬷嬷忍不住的问道,“那人...那人原本是留给太子殿下的。”
太后看着香炉里升起的咽漂亮的打了个圈儿,神色还是淡淡的:“事关皇室,哀家是没有办法。若此事不能平息,倒会叫皇室的宗族寒心皇帝,甚至寒心哀家。”到底是太后,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至于小七,”她叹了一口气,“罢了,孙辈的造化,还需要他自己拼。若是不成,只能说明他自己没能耐,哀家能铺的路可都给他铺好了。”
老嬷嬷只能点头:“是。东宫那边传了信儿来,说太子殿下现下不在京城,连太子妃也不在。”
太后懒懒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离京?那小七媳妇儿...”说到这,太后才意识到太子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她顿了顿,半饷笑了出来,表情竟与远在南尧的徐时璧如出一辙:“罢了,哀家管不着,倒是老七媳妇儿,也是不容小觑的主。”
老嬷嬷点头称是。
若不是一个够聪明够灵活的太子妃,估计早就在这场不见血的角逐中骨头都不剩了。老嬷嬷是跟着太后一路过来的,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太后能这样说,证明心底里已经认可了叶若水。
现下看来,足够聪明可比出身什么的,重要的多了。至少关键时刻,还能救徐时璧的命。
老嬷嬷心里嬷嬷念叨着这位太子妃倒是有庄穆皇后从前的影子,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做皇后的命。
想到这里,她在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起身为太后去寝殿整理打点。
岑家此刻乱做一团,岑采良没了叶若水,更没了涵菁长公主在身边掣肘,岑家一向拿着个郡主没办法。最疼爱的妹妹没了,岑采良发了疯一样的要进宫。
若不是岑驸马拦着,只怕人已经早就闯到宫里去了。
她从前嫉妒自己的妹妹,可是真正算下来,她是自己的至亲,对自己的好她看在眼里,岂能忍受她受这等耻辱?
想到这里,岑采良就对岑家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