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九看了她一眼，他那双漂亮的双眼带着浑然天成的桃花气质，“我到这里的时候还没多大，”他说，“后来不知不觉就长这么高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身材比例做一个戏子很吃亏，但金小九还是做到了。这得益于他那副得天独厚的嗓子，不知是不是遗传了他身为青楼女子的母亲。
叶若水也不再问下去。
两个人一时之间专注着吃饭，谁也没有搭理谁。
最后金小九先吃完，他看叶若水慢条斯理的吃着，举止颇为规整，想来从前是在大户人家当差，又自小被当做小公子身边的妾侍培养，自然得体。
他张了张嘴，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进宫？”
叶若水一边手里拿着筷子，目光原本还是注视在眼前的碗里，听金小九这么一说，便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瞧他。
看来他是知道了。叶若水见了那位戏园背后的财主时，不知怎么的金小九就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开始听的。不过叶若水一点儿也不奇怪，她没有再看他，而是自顾自的夹起菜：“进宫啊，做人上人谁不想。”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不符合自己的人设，补充了一句：“我被丈夫抛弃，无处可去，总比在戏园子里混一辈子强，”她笑着说，“要做就做人上人嘛。”
小九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叶若水见他这样，也那眼睛不住的看他，嘴上打趣道：“你生的这个样子，就没有人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还确实有。
少年时期的小九漂亮而优雅，带着点书卷气的清高。他身上没有那些戏子的庸脂俗粉的气息：虽然长得真的很漂亮，随时会引来身边人的惊叹。
曾经也有不少夫人暗示过他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特别是那些年轻寡居的高门夫人们。他虽然长得柔弱而清秀，却是在坊间摸爬滚打，吃百家饭长大，与人相处时自有一套不露声色全身而退的办法。
他就这样靠着打太极在戏园中艰难的明哲保身，顺便还混上了整个戏园都不敢得罪的首席。
原因无他，但凡是小九的场子回回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各种王公贵族指名道姓的要他小九来唱。
逐渐的他认识的人多了，背后的势力大了，也就没人再说把他招到府里当男宠的昏话。就连戏园的班主和老板也要看几分他的脸色。
金小九眨了眨眼睛，企图用别的话蒙混过关，却发现叶若水那双漂亮的双眼早已直直的盯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最后他只能乖乖投降，实话实说。
叶若水听完，倒是没有露出小九预料到的那般复杂的表情。
她听过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也对。”他听见她说，“但凡是太漂亮的事物往往在外人眼里都更脆弱，也就更容易被人觊觎。”
金小九难得的沉默了一会。他想问她，她是不是也因为这张脸受到过很多困扰，甚至最后闹出许多不愉快。
可是最后，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问。
包括一开始藏在他心底的很久的问题。
有些秘密，不适合说出来。
金小九面上扬起一个阳光而灿烂的笑：“吃好了吗？”
叶若水瞧着他，点了点头。他已经见过她的样子，再藏着掖着也不像话，故而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她一直没有带着面纱。
叶若水眯了眯眼睛，“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哪知金小九强势的拉她起来，他生的高大，却没想到叶若水没有丝毫设防，她并没有用力挣开，反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自己的怀里。
叶若水：...
已经是第二次了。
金小九抱着她，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慌忙推开她：“你...”
叶若水耸耸肩，从他的怀里出来，“你耳朵红了。”
金小九难得的没有计较自己的偶像包袱，慌乱的捂着耳朵跳了起来：“你怎么不使劲啊？”
叶若水疑惑道：“是你偷袭我。我哪知道你会突然拉着我起来。”
然后就看她像个纸片一样栽倒在小九的怀里。
金小九红着脸，气势也大不如拉她的时候那样有力，“别睡了，你不是还有舞没练？”
叶若水这才想起，在金小九那里她是个要进宫献舞的人。
不过叶若水一开始就没打算献舞。
一时兴起跳舞，也只是给那几个不长眼的看看，她有进宫的资格。等进了宫之后，见到了楚衡之，她哪里还会管献舞不献舞的事情。
直接逃出去就行了。
而且进宫之后是一场硬仗，她也的确过的太过安逸了。
叶若水微微一笑，看着金小九说道：“我不想跳舞，不过起来运动一下也是好的。”说完，她便拉着小九又去了一次小竹林。
秋天的空气本来就格外清新，加上这一带有竹林环绕，整体的感觉非常的美妙。叶若水看向他，问道：“你不是经常进宫吗？给我讲讲宫里面的事。”
金小九的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她是要进宫的。
叶若水微微上扬的嘴角摆在那里，似乎是在随时回应着他的拒绝。金小九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他随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认真的看了她两眼，开始给她讲故事。
一切和叶若水在北楚时得到的信息一样，左相和右相不睦已久，而宇文家的江山在宇文拓海的手里已经风雨飘摇——主要还是因为高相的干预。
左相虽然有意帮助宇文拓海重整朝廷，但他毕竟已经年老，心力和体力都已经跟不上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高相，更别说他身后还有个与朝廷江山社稷都有至关重要的联系的怀应公主。
叶若水只能在心里叹息，看来宇文拓海这个皇帝做的的确不容易。
不过她倒是得了另外一个消息，高相家里的那位郡主有意嫁给宇文拓海，一开始高相还满心欢喜的同南尧小皇帝提起过此事，可是几次之后不了了之，最后高相严令禁止再提起此事。
高雁儿郡主也因此离家出走。
提起这件事，叶若水倒是来了精神：“那位郡主离家出走了？那她去哪儿了？”